十一岁。 从未出过远门,也从不知晓这世界到底有多大,对于她而言,绕着城镇走一圈,便是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,她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,只以为出门顶多走上几天,只是她那会儿带着的饼都啃完了,连太云门所在的白虎域都还未走到。 等到了这进退两难的境地,她忽然发现自己不记得回去的路。 这进退两难的情况下,无人知晓那无名的孤儿院,只知如星星般明亮的太云门。 于是她一边走一边问路,甚至在路上乞讨,风餐露宿。 十一岁的女孩,脸蛋已经开始长开了,她的容貌为她吸引了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,为了躲避那些目光,她开始将泥巴抹到自己脸上,在泥地里打滚,将自己一身衣服滚得脏兮兮的,看着像一个乞丐。 她将自己的鬓发散落,叫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乞丐。 没有人会对一个乞丐有兴趣。 她便靠着这一身脏兮兮的打扮,一路风餐露宿,混到了太云门的脚下。 路上也有饥不择食的人,更有不怀好意的乞丐,可她都一一忍了,只为了来到太云门。 可守在太云门门口的弟子却告诉她,太云门已有百年未曾收过女弟子。她那时候想尽了办法,也说尽了好话,那弟子虽然为难,却又因为门中确有此规定,因此无法放行。 她走投无路之际,却见到一个女修上了太云门。 她在太云门这处守了三天,也确实如那弟子所言那般,未曾见过这太云门有女弟子出入,然而此刻她却见到那一身白衣的女修,正缓步朝着那太云门上走去。 那一直拦着她的弟子,却尊敬地向那女修行礼,唤她师叔。 这叫于任凌尤其不解,然而这女修是她这么些天下来见到的为数不多的特例,因此她想也不想地,扑上前去拽住了那女修的衣摆。 她流浪了这么些日子,手上、身上必然不干净,因此只是这么一碰,她的手便将女修的衣摆蹭黑了一片。她下意识想要松开手,可又想到若是松开了手,那女修去了不知何处,又将如何。 于是她收紧了手,将女修的衣摆蹭得一片漆黑。 她拽着那女修,问那守门的弟子,“她也是女的,为何她能上去?” 她本意只是寻那守门的弟子兴师问罪,那弟子也如她所愿地,脸上涨红了一片。 “这是师长说的……我,我怎么知道!”那弟子支支吾吾说着,“师叔是太云门上唯一的女修,就凭你也想同师叔比么?” 她心中不服气,大声道:“那又如何?我……” 她本想继续同那弟子争辩,谁知被人捂着嘴巴拖到了一边。她挣扎了半天,被拖到了角落里,那人才放开了她。 她抬头瞪眼,正想同这人计较一番,谁知一抬头,却见到是那女修。 女修在方才抱着她的路上,被她弄了一身脏污,然而她面上并不见什么嫌弃的神色,只是垂眼望着她。 见到女修那身原本干净整洁的袍子被她弄得脏污,她不由得也心虚起来,方才的理直气壮登时不见了。 “对,对不起。”她支支吾吾道,“我不是想故意弄脏你的衣服的。” 女修叹了口气,伸手摸了摸她的头,“我知道。” 她抬头望向那女修,问道:“为何他们都让你进去,不是说太云门不招收女弟子么?” “我不一样。”女修摇了摇头道,“我是在那之前进入太云门的,所以他们还能接受我。” “那我可以吗?”她尽量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,想要说动女修。 “不行。”女修道,似乎又觉得这般回答太过斩钉截铁,又觉得这般有些不近人情,于是女修犹豫了一会儿,又解释道,“太云门上……你应该也见到了,男子太多,你这般年纪的小姑娘,还是莫要过来的好。” 女修似乎想到了什么,脸色变得有些难看,却还是强忍着情绪,轻声细语地同她解释:“并非我嫌弃你,而是这太云门……若是你能去个旁的宗门,总比这太云门要好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