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整个星期,江恬过得魂不守舍,她还在陈浔面前出了糗。 周三的体育课,刚好理一班调课了,所以这节体育课文五班和理一班一起共用一个操场。 理一班的体育老师讲了几句话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了,江恬在队伍里一眼就看见了陈浔,他正在足球场上踢足球,他的头发削短了,眉眼间透着一股清冽的干净。 足球在他脚下灵活滚动,十分听话,风鼓起他的校服,他看起来像一只在风浪里奋勇前进的帆。 球进了,围观的女生堆里爆出欢呼和尖叫。 陈浔的确人气很高。 江恬也不知道她们班的体育老师抽什么风,搞了一个八百米测验,现在快轮到她了。 江恬没多少运动细胞,跑几步就要喘三喘,这种测验对她来说就好比登天。 硬着头皮上,刚跑半圈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,她边跑边喘,左边的腹部开始传来钝痛。 她也不知道那颗足球是怎么瞄准她的,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,她已经坐倒在地上眼前直闪雪花。女生堆里发出笑声,反而同班的好几个男生围过来关心她,见她面色苍白要送她去医务室,余光里看见陈浔在人群外,漠然着一双眼。 被球砸中脑袋,江恬觉得有点糗,不发一言地推开所有关心和好意,径直跟体育老师说明了情况,离开了操场。 班级里一个人都没有,江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,望着窗外盎然绿意,五月木棉花已经飘絮,一团团絮状像飞雪一般飘满整座校园。江恬捻起那一团棉絮,心里乱糟糟的。 “周六晚上八点,桐花巷001号,密码5082。” 聊天框里,每个字她都认识,却组成了一句令她难以悟透的话。 她查了地图,桐花巷那边是一片别墅群,离市中心稍远。 江恬迟迟没有回复,直到句号发来语音。 没有多余情绪的一句话,像一股猜不透意味的凉风,轻轻松松就把她的心绪拂乱了。 ——愿赌服输。 距离周六还有三天,莫名的期待与焦虑掺杂,压在心头,犹如棉絮进入呼吸道一般令人瘙痒不适。 江恬拿出英语书,翻到后面的单词表,试图通过背诵来转移自己的忧心忡忡。 适得其反,盘绕在心头的几个问题久久不曾消散,她逐渐深陷其中,没有注意到安静得只剩下风扇转动声响的教室,出现了轻轻的脚步声。 窗外罩下来的日光被遮挡,黑影占据课本的三分之二,江恬惊觉抬头,望进一双落了雪的远山般冷清疏远的眼睛。 她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话,视线直勾勾地对向他,直到他偏移目光,说出目的,面色里有些微的不耐烦。 “手机带了吗?借我打个电话。” 江恬点点头,从书包暗格里掏出手机,开机后,递给陈浔。 他凉淡地瞟了她一眼,也没回避。摁下号码。 “是我。” “手机坏了。” “晚上不回家睡。” 简短几句话,江恬不用想都知道打给谁,安静地接过手机,乖巧地不问任何其他。 陈浔甚至都没有说谢谢,仿佛江恬就是一个公共场合里可以随意使用的电话亭,挂了电话就可以离开。 脚步声渐远,蝉鸣声却近了。一场大雨后夏天已经真正来临,江恬眨了眨眼皮,失焦的视线里,纸页上印刷的黑色字体忽然看不清楚,埋进臂弯的脸,鼻子闻到很重的油墨气味。 回家的傍晚,在操场上碰到宋炯航。 “你还好吗?那一下挺重的,我都被吓到了,阿浔还当没事人一样,亏他还是你哥。” “不知道的看到那一下,还以为他是你仇人。” 江恬在余晖里安静地笑着,收敛的眼角填满许多卑怯和小心。 她都知道,那记球是陈浔踢的。 没有道歉,没有关心,这些她都可以预判得到。 只是那一刻,她坐倒在地上,捂着发胀的脑袋泪眼朦胧地看向他时。 陈浔站在人群外围,眉眼深邃平静,淡漠得好像他们从未认识过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