件,物尽其用地榨干最后一丝价值,自然是通过一个寒门贵子的视角以小见大,来展现集团的爱心善举,对底层人民的关切,及肩负的社会责任感。 如此云云。 宣传那边已经在着手各方稿件了,黎辉这一下午忙得不可开交。 陈文青又说:“可是嘉嘉不高兴了,就非得住我们家?” 云嘉想下去解释所谓的自己不高兴。 视线一眺,她看见庄在,还有他身后的一幅油画。 印象派的笔触里不缺灰度,古铜色的金属画框框住一个幽深的林涧傍晚,光亮稀薄,他站在画前,亦像画中暗处一棵沉默的树。 他有所察觉地转头,与楼梯上的云嘉对视。 有一瞬,云嘉觉得在他的目光里,自己像玻璃罩里不染尘埃的展品,他带有新奇的凝视,底色仍是一种毫无相关的漠然。 舅舅舅妈不掩分贝的争吵,没有在他脸上掀起任何波澜。 他平静得仿佛一个偶然经过的游客,等着什么人来说一声闭馆,他就从这个屋子里理所当然地消失。 云嘉趿着拖鞋,不等走完全部楼梯就开始喊:“舅妈,舅妈。” 陈文青立刻应着:“唉,舅妈在呢,怎么了嘉嘉?” “你帮我找一个老师来补课吧。” 陈文青反应不及:“啊?之前不是说嫌补课无聊吗?” “一个人是很无聊。”云嘉伸出一根手指,指向庄在,“现在不是有一个搭子了吗?到时候再喊徐舒怡一起过来,就不会无聊啦。” 云嘉这态度,黎辉求之不得,立马应下说好,找补课老师的事包在舅舅身上,包管你满意好不好? 黎辉朝庄在招手,给两人做正式介绍。 “庄在,你过来,我给你介绍一下,这是我外甥女云嘉,跟你同岁,开学也是读高一,我儿子高考完跟几个朋友毕业旅行去了,这阵子都不在家,你们在家里补课也好,玩也好,没人打扰。” 他走近时,终于有了情绪,静静看着她,眼里是来不及消化的意外。 “云嘉。”这两个字他念得稍慢。 “你好。” “你好。云朵的云,嘉奖的嘉。”她眉眼熠熠,大大方方地问他,“你名字里的zai是承载的载吗?”第一反应想到这个字,因名字大多寄托寓意。 他却回答:“不是,存在的在。” 大约是先入为主,由主人看名字,只觉得这个不常做姓名的单字也有一层灰调,似既存真理又不落实处的某种哲学。 云嘉草草一想,赠送微笑。 “庄在——欢迎你哦。” 第5章 loading [loading……] 来黎家的首夜,庄在从几本书几件衣服的简单行李里,翻出一小块黑纱,是孝布。 曲州的丧葬习俗,大殓当天非直系亲属的孝布白花都已经收走,随着遗物一并焚烧。 他是庄继生唯一的儿子,应当戴到断七。 今天一早,黑色的suv从老家接上他往市中心开,半道上,继母给他打电话,提醒他摘孝布,到人家家里,带着这个不吉利。 孝布在左臂,曲别针朝里扣的,隐蔽的针尖弹出来,结结实实扎到手指,冒出一颗鲜红血珠。 指腹一抿血迹,那截黑纱被攥在手心,他手指修长,每个关节都有力,攥着拳,手背连着小臂的青筋立即充血凸起。 喉咙处充盈一股迟来的酸胀感。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