担心舅舅,只好道“也行吧,我去找娘。你快一点,大过年的,别沾一身晦气,回头再过给你娘——还有,你记得让舅舅赶紧把他屋里那个小子的名字改掉,都冲撞我了,他没发现吗?随便执个什么不行?执烛,执柳,执瓶,反正不准他再用莲字。”说罢,领着红泪和清歌,一扭头便走了。 原本想进屋里问问大爹怎么了,被如莲这么一说,斑儿当真有点犹豫。徘徊半天,最后扒着院门,压低了声音唤道“叔叔,梅婴叔叔。” “公子。”梅婴见小鹄公子来了,连忙将眼泪擦了,上前行礼。“叔叔,你怎么哭了?大爹为什么把你撵?”斑儿往后让了些,想了想,又伸手将梅婴拉出来,从褡裢中取出手帕,给他擦擦脸。“我想让先生别守了,换身衣服到前院去。家主好容易不在屋里闷着了,兴致勃勃说要过个年,先生做大房的,怎么能不过去呢?” 前段时间斑儿也听说大爹的生父自尽,还是因着谋反的罪名。幸亏老郡公之前就被赶回母家,不然谋反的岂不是娘的嫜公了么?娘又清明又忠诚,却有个凶逆的姻亲,这多给娘抹黑呀。“嗯…但是大爹之前不是说要到初五才除服嘛。”而且一想到大爹在丧期,娘又在姅日里,斑儿不免有点含糊起来。母神正临降于娘身上,给娘赐福,大爹一过去,家里死了男人脏脏的,把神明都膈应走了。 “但是…”梅婴回头望了一眼,小声道“老郡公早都大归了,不再是兰芳卿娘的家眷,和先生又有什么干系,算哪门子的父亲?都除夕了,差不多就得了,也上过香、念过经了,非要等三七再断,有什么意义?按理说,二七是女儿主办,齐中令都一早走了,先生熬这个日子干什么?连家主都疏忽了。” “哎呀,养了一场,大爹也是想进一进孝嘛,初五断就初五断。”斑儿还是担心大爹现在过去,各路阴兵和逝者冲撞了他的娘,都有点后悔自己多嘴。不过梅婴叔叔说得好像也对,而且娘很喜欢大爹,今晚阖家团圆,不晓得娘会不会派人来请大爹。“那不然叔叔你跟我到前院去?问问娘的意思。”斑儿轻轻拉他“而且不管大爹去不去,叔叔你不都要去的嘛。别哭了,年界里掉眼泪不好。” 执莲、引灯都在里屋,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事,梅婴还是有些担心地回头望了望,犹豫好一会儿才跟着斑儿往前院走。 西北来的军娘半生萍泊,始终追随着家主,这儿就是她们的家。大将军府平日里还有个官署的样子,一到逢年过节,无非就是自家的大杂院。梅婴很少出仪门,还有些不习惯,见军娘们的夫侍都在东院的厨房里忙着,进进出出,也不怎么停留,只有年轻些的公子在跟前,带着小娘玩耍,捂着耳朵放小炮仗。虽还绑着夹板,倒也不影响家主盘腿坐在廊檐底下喝红糖姜乳茶,王姎在旁正嗑瓜子儿,跟长史她们聊天。 “前几日我刚在三法司听了个案子。”姬日妍怀里搂着小莲花,瓜子皮随手乱丢,问“你们都见过八仙花吧?就是绣球,晓得吗?娘们姅日里换下来的褥垫和月事带,洗出来半盆子血水,拿去浇花。日子一久,八仙花原本是淡蓝色,渐渐就变红了。说明家主身体好,跟他感情也深,很多男眷都以红八仙为荣。” “到底是王姎啊,轻车熟路的。我都不知道男的喜欢什么,送什么错什么,早知道就向王姎打听了。”仓曹一说话,小莲花就要往后头躲。她顶着张疤脸,笑起来怪吓人的,嗓音也粗,凶得要命。“你不冤。但凡脑子清楚的,路上摘个小花小草,人心里都美得什么似的。你嘛,你送的什么?我都替你害臊。顺着毛把你从头捋到尾,就是你空口白牙的心肝,将你忤逆了,一着恼送他两大鞭子,打得鬼哭狼嚎,屁滚尿流地钻进桌子底下求饶。”长史叼着芙蓉果挤兑人,姬四也想跟着乐,忽然想到小莲花还在身边,不由一正色,假模假样道“诶,莽妇,真粗鲁。” 装。再装。北堂岑乐呵地瞧着,见大姑姐看她,只好递台阶。回忆片刻,说“锡林就很喜欢红八仙,以前养了两三盆,搁在窗台上。我看他都是先培土,然后再把花挪进去,开得跟红绣球似的。” “岑姐,你就给姐夫就养那几盆子花啊?”法曹很不理解,仰着头道“每月淌的血都能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