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很细微的角落,还是有人愿意一直追随她的。 真好。 狐狸伸了伸懒腰,并揉了揉僵住的腮,把小脸儿也糊成一团。 “姐姐……” 狐狸伸到一半的懒腰僵直住了。 他怎么会听到他自己的声音? 一个极细小的泡泡飘出来,里面的画面似曾相识。 一间破败神庙,里面的神像已经落灰。 佘年先是看到了神像的一角,接着继续往下,整个神庙的画面都露出来了。 隔着如烟似幻的雾气,他看到了在枯草堆上,满身是血的自己。 看到了自己望着神像痴迷的眼神,看着自己手在脏污的布料来回摩挲。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唤,听到了自己爱而不得的祈愿。 他说:“求姐姐别丢下我。” 被丢下是一场噩梦,初始,他以为司祯冷心冷肺,当真要跟他桥归桥路归路。 所以他无意识之间,也对着神像许了愿望。 愿望之中夹杂着欲语还休的呢喃,他轻声唤着姐姐。 不是直呼名字,也毫无僭越之心。 他只想有一个跟着她的身份,哪怕奉她为主。 他可以甘愿为奴。 一些已经十分久远的,过于让他心碎的记忆又浮上心头。 狐狸面色不虞。 被司祯用爱和包容养了很久,他几乎以为自己就是这样天生就生长在爱的沃土中幼苗。 佘年脸上终于有了几分,属于曾经的偏执表情。 爱而不得,他无计可施,只能用伤害自己的办法,来换得一个留在司祯身边的机会。 让司祯爱上他的机会渺茫而虚妄,可他就是不愿意放过自他出生以来触碰到的,唯一的一束光。 佘年衣裳颜色浅淡,五官却是动魄惊心的美。 他抚着手下的神座,思绪又慢慢归于现实,呼吸逐渐平缓。 不被爱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,他再也不会被抛弃了。 他是姐姐唯一的道侣,也是姐姐唯一的小狐狸。 画面依然在继续,画面中身受重伤,嘴唇苍白的人含着一缕溜进两唇之间黑发,眼神恍惚。 或许是因为受伤,他的呼吸开始急促。 嘴里喃喃的声音越发娇气。 他就这样看着神像,心里生出了几分渎神的愧疚之意。 又在想起司祯抛弃自己,要同自己分道扬镳的事实后,报复性地和神像对视。 手上潮湿,布料被水浸透,那份愧疚感又成倍地卷席而来,压上心头。 他确确实实在渎神。 神像的眼神悲悯,高高在上,不为所动。 干草堆里的人自嘲一笑。 高高在上的神当然不会为他这样一只小狐狸而牵动心神。 画面里的佘年扯扯嘴角,画面外的狐狸皱皱眉头。 这是信徒的心愿单,是司祯可以看到的东西。 他不是怕司祯听到他永远留在姐姐身边的祈愿,他怕的是司祯听到另外一种声音。 他极少发出来的,司祯很少听到的声音。 渎神的愧疚又蔓上来。 狐狸皮下绯红一片,年轻莽撞时干的坏事,现在后知后觉知道了何为羞愧。 这份羞愧就会增叠加倍。 狐狸嘤了一声,慢慢缩在司祯的座位上,用两只黑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。 一对已经被爪子抹黑的大爪子把耳朵压成趴趴耳。 狐狸现在浑身发烫。 他是真的做了些不是很好的,不能被司祯发现的事情。 司祯会不高兴的。 狐狸有些沮丧看着前面纸上那一板一眼的狐狸字迹,从心里开始萎靡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