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眼眸被漫天红霞映得微微有些橘红, 就仿佛里头静默地燃着一堆压抑着的火。 晚晚看着他的眼睛,丝毫不觉危险一般。因为一路骑马而来,脸颊被热地泛红,幸好他身上凉,这样抱着她倒也还能忍。她骑术不好,一路颠簸,此刻双腿又酸又疼,她忽然怨声道:“都怪你。” 容厌声音平静:“怪我?” 她先发制人:“都怪你给那些榆木脑袋下死命令,不管我说什么,他们就是要把我送回宫里去。我这几日躲着他们奔波,辛苦还危险,害得我那么狼狈才追上来。可明明是陛下你说,要带着我一起的。” 容厌抬手慢慢擦拭她脸颊上的灰尘。 “你本就不该来。” 晚晚皱紧眉,“你是在嫌弃我没用、是你的累赘?” 容厌没有否认。 晚晚瞪大了眼睛,他还真的承认? 容厌看她睁圆了的眼睛,有些想笑,“你不是不想沾染权势吗?这回瘟疫所涉甚广,本就劳心费神,带着你,还得要在你身上浪费心思。” 他想也没想就让人将她送回去。 晚晚眨了一下眼睛,在她身上花心思? “陛下对我真好。” 容厌安静了一下,古怪地看了她一眼。 他又没说什么好话。 他低身,将她横抱起来,转身往城内走。 “五城都已经控制住,你只要在帐中,等着瘟疫过去。” 因为她的到来,他原本的安排,全部重新布署。 晚晚搂着他脖颈,没有回话。让她安分等在帐中,自然是不可能的。可是,她居然真的那么顺利就留下了? 他没盘问她,没问她是如何药倒武功那么高强的侍卫,又是如何一路隐匿着来到他身边。 他这样对身边所有事都习惯掌控着的人,居然轻轻放过这件事? 晚晚反而有些摸不准他想法。 到了营帐之中,容厌轻轻将人放到简单搭建出的床榻上,凝视着她。 晚晚眼下微青,纤瘦单薄,虽然双眼明亮,可脸色看上去还是疲惫又柔弱,好像风一吹就能将她吹倒。然而,他清楚,她本人和她的外表模样,一点也不一样。 半晌,他取来干净崭新的棉帕沾湿,而后坐到她身边,手指托起她脸颊,晚晚仰头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。 他长睫微微敛着,半遮住那双琉璃一般漂亮的眼眸,神情冷淡却专注。 他依旧没有问她为什么能来到这里,看着她脸上的灰尘和擦伤,用棉帕一一擦净。 晚晚望着他的眼睛,想要探知些许他的态度,然而他从始至终都像是包裹着浓浓黑雾,他对她有多少容忍、多少恻隐,都无法让她准确触摸到。 片刻后,容厌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瓶药膏,指腹蘸取一些,覆上她脸上擦伤。 他动手给她擦脸敷药,下手却没有什么轻重。 晚晚极为轻微地皱了一下眉,带动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。 容厌手顿了顿,看她一眼,“疼?” 晚晚下意识摇头,很快反应过来,又重新将脸颊放入他手中,一抬眼,眼中波澜如春水漾起,轻声道:“好疼,陛下怜惜着点。” 容厌看她一眼。 她真是虚伪的不得了。 他没说什么,放轻了力道将她脸上最后一处擦伤涂好。 她方才下意识是要回答不疼,可是因着在他面前,又改口矫揉造作喊疼。 他忽然想起,她中药的那一晚,在他怀中挣扎到用尽了力气,最后只能失神地靠在他怀中。 她服下了解药,那股药力还没有完全退下去,却不再试图发泄,躺在他膝上,睁着眼睛,一动不动,放任那股几乎能毁灭人理智的躁意在她身体里宣泄。 他那时不确定她是否还清醒,唤了几声她的名字。 她好像听到了,将脸颊转向他。 她的目光看着他,却又好像没有在看他。 人在神志不清时说出来的话才可信。 尤其叶晚晚这种嘴里净是甜言蜜语的。 那个时候,她没有哭,神色也没有悲伤,只是声音极轻地、几乎是气声一般,自言自语道:“叶晚晚是不是这一辈子都自在不了。” 容厌低眸看着她,此时清醒着的她,漆黑的眼眸明澈而柔软,那一晚的空洞眼神似乎从没在她身上出现过。 可是,人活世上,包括他,本就没有谁能得到自在。 容厌看了她好久,距离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