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妙的是,这个角度,刚好能看见对面一道奔涌而下的瀑布。 柯简指了指断木:“我们要去坐会儿吗?” 宁寒柯抬了抬下颚,翻找了下纸巾,随意擦了下,就坐了上去。柯简离他半个身位,双手把住乌木,悠哉乐哉地微晃了下双脚。 “泉声咽危石,日色冷青松。”柯简对着山谷,突然吐出一句诗。 宁寒柯安静地看向她。 “我做语文试卷的古诗鉴赏,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式——确定主题、抓词眼、捕捉意象、分析表达技巧......” “比如,要是在试卷上看见这句诗,我会像完成一系列工序般想到,这是个写景的句子,泉声、危石、日色、青松等意象,加上‘冷’字一词使用通感的写作技巧,描绘出了幽深安谧的山谷风景,形象生动地表现了作者超凡脱俗的心境…” “但其实...等我真正坐在这里,想不了这么多这么全面,只会觉得——太绝妙了。” “泉水咽危石,这个‘咽’字,大家都说是形容石头过于嶙峋,阻隔泉水流动,所以发出像呜咽一样的声音。但现在我在想,有没有可能,也是因为泉水流速很快,真有吞噬下危石的气势呢?” 柯简笑了下,发现自己正对着一个对语文敬谢不敏的人讲了这么久,人家可能根本就不想听。 但宁寒柯却很认真地思考了下,垂眼看她:“你可以这样想。毕竟应试做题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得到分数,但并不妨碍你去细心欣赏、重新解读、赋予意义。” 柯简点了点头,有些感慨:“但有时候,没能在合适的时间读合适的诗、看合适的书,总觉得亵渎了作者的灵气,浪费了初见的深刻体会。” 宁寒柯一反常态,眼睛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脊: “不一定这么悲观。可能你刚开始是囫囵吞枣,但总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候,让你醍醐灌顶,觉得很有趣味。如果真的连读都没读过,也就没感受的前提了,比如我。” 他的音质一向是偏冷调的,带着一点儿慵懒,总让人觉得漫不经心。但此刻却温润干净,淙淙水流般清澈明朗。 柯简说不清楚为什么,内心竟有些感动。像是她天马行空又毫无意义的琐碎想法,都得到了郑重的回应。 宁寒柯掏出耳机,给了她一只,“要听歌吗?” 柯简点了点头。 - 耳机里的音乐有些沙沙的杂音,能听见清脆明亮的钢琴声,但总觉得离得有些远。 柯简知道这首曲子,“flower dance”。 但是没有开头的男女对话,却有清脆的鸟鸣声,是她从来没听过的版本。 柯简没说话,认真地聆听着耳机传来的音符。这首曲子原本空灵唯美,轻快、愉悦却也温柔,但此刻却似乎加快了节奏,变成了另一种演绎。 没有那么多似有若无的婉转与柔弱,反而饱满热情,每一个节奏起伏都果决有力,仿佛狂风里展翅的鲲鹏,曲到低处,又似轻快灵巧的雨燕。 没有什么柔情,甚至略有些冷硬,但透露出难以言喻的蓬勃生命力。 柯简笑了笑,俩人都没说话。 石壁上方设有木栅栏的走道却突然传来了踩过叶片的脚步声,紧接着,是几个人的交谈。虽然声音不大,但在空旷的山谷里也能被听的一清二楚。 “上次,我去办公室亲眼看见的,她写的贫困申请书里,说她父母在她小学就离异了,家里还有个老人,很穷。估计过得不容易吧。”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