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着红鹤楼底下人来人往的街景,惆怅不已。红鹤楼,如此山寨的名字,菜肴价格却不菲。在我比较着琳琅满目的食店客栈的时候,蒋公子看出了我的为难,好心地邀我至这家酒楼共进晚餐,顺便畅谈人生,结交朋友。我欣然同意了。 但我并没有欣然同意结账……我勉为其难地同意。 城中热闹非凡,街市人流往来,商贩云集,吆喝声四起,挑担的推车的连街叫卖,喧声聒耳。蒋公子只顾埋头扒饭大快朵颐,我惦记着账单食不知味。这家伙好似几天没吃饭,据他说他在赌场输个精光,被他爹赶出来了。等他爹过几天气消就能回家,到时便可接济我。 出手阔绰的纨绔子弟,连讲话都语带轻浮之意:“覃公子,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貌若其女,刚远远乍眼一看,还当是女扮男装。”突然,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,朝我使了下眼色,“看,曲府小姐,曲大人的千金。” 心下一动,抬目向外望去。这是我入城看到的第一位大家小姐,但是为什么,如此的……如此的……其貌不扬。 实在找不出更委婉的形容词了。 与我所想不止是毫不沾边,而且是大相径庭,相去甚远。 “曲家小姐就是全南城的笑话。”轻蔑一笑,“长这么丑,还喜欢招摇过市,不就是仗着她有个做官的爹。疯疯癫癫,我行我素,行为举止哪有半点丑女该有的自觉……” 若说美的最高境界是美而不自知,那丑而不自知,对一个人是幸还是不幸? “等会儿我们去哪儿,勾栏听曲,还是赌场豪掷?”他兴致盎然,一脸坏笑,“这全南城的青楼,赌场,坐馆,乐坊,没有我不熟悉的,包在我身上,你尽管放心。”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,听得他这话,不禁皱起眉头。思忖着说一点正人君子的说辞婉拒他。家父再三教导,做人,良心最为可贵,要为人正直,洁身自好,不为诱惑所动,坐怀不乱,修身养性,贫贱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,糟糠之妻不下堂,吃饭要光盘…… 最后我挑眉,只说了两个字: “没钱。” - 颐殊 又是一年桃花节。 除保留摘桃花,喝桃花茶,吃桃花酥,游桃花园的传统项目外,今年的桃花宴由赵府承办。一是赵府前年长女入宫为妃,今日回乡省亲,宫中娘娘莅临边陲小城,就值得赵府大设高宴三天三夜会客,好好显摆一番。二是跟随娘娘回娘家的据说还有玦城来的大人,那是真的达官贵人,贵客自是以最高规格礼待,除赵府外,别的大人没有这资格。 所谓宴会,席间公子小姐秋波暗送眉目传情。女人们私相比较郎君品貌才情,男人们高谈阔论,卖弄学识,少不得对女娘评头论足。富家纨绔,无非谈赌钱,谈女人,喝花酒。 富家儿女对于婚姻并非完全没有自主选择权,一次次宴会就是一次次机会,同门当户对的人家提前接触的机会。穷苦人家的媒妁之言,是为维持生计的两厢权衡,资源交易,但官道士族,富商巨贾,在尊重儿女意愿上实实在在要高于吃不饱饭的人的。 做官行商需交朋结友,我爹广结善缘,也在受邀之列。南城出皇妃一事,使众人大受鼓舞,铆足劲跟王室攀亲戚,那么巴结奉承赵家,就是首要之事。我爹认为,赶紧趁机交好,以后好办事。他眯眼看我,这张脸皇妃就别想了。 赵府庭院错落有致,别有意趣,桃花林苑布置精美,满园清香,各处枝灯高悬,流光溢彩,竹雕杯盏,酌酒宴酣之乐,为此而尔。案上菜馔丰盛,女子耳坠琅环相碰,琮琮叮呤,男子舄头交错,逸笑声爽朗。各色美人、各路公孙穿行桃花林中,有婀娜袅婷,也有俊逸丰朗。 吃饱喝足,我跟我爹坐于宴席最后方,在这不被人注意到,摇腿晃脚,好不自在。 这赵府,连侍卫都狗眼看人低,磕着瓜子跟我爹抱怨,刚才被拦在苑子外进不来,费大半天口舌,还是不让进。要不是霍家小姐前来解围,恐怕要站在外面吹一晚上冷风。 霍家小姐,有南城第一美人之称。幼时与我交好,后来长残就没有了。人与人似乎是不知不觉地疏远,我早就看透并接受。孰不知,我的面具遭人嫌弃,与我玩甚是丢脸。 霍小姐不止我一个童年玩伴,若为了我得罪其他人,划不来。情有可原。 非常匪夷所思的是,宴会开席之前,霍小姐差人来请,说许久不见,要与我闲叙,再同去赴宴,实不相瞒,我受宠若惊,忘乎所以。 但是,两个时辰过去,她还在梳妆,我们并没有说什么。 在别人家,不敢不守规矩,香氲缭绕,烛头一点一点烧尽燃灰而落,午后悠阳尽数落进窗台室内,晕染得空气暖烘烘,很不幸,我昏昏欲睡。 上下眼皮打架之时,她屏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