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亲的家。 风雨飘摇的老屋里,如今只剩下瞎眼的阿婆。在她所剩无几的童年里,也只剩下这一个残缺的亲人。 “你不要怪她,”阿婆没有牙的嘴皱成一团,“她也是要活的,女人家没办法的。” 那她该怪谁呢? 像是听见了她心中的抱怨,阿婆浑浊的眼珠转向她,“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。” 阿婆生养了九个儿女,只活下来五个。两个女儿嫁去了很远的村子,而娶她阿妈的那个男人不许她再跟这个家来往,所以能指望的也只有二儿子和小儿子。 小儿子早年去了县城打工,慢慢断了联系,而二儿子的家庭同样的贫苦,上有瘫痪三年的岳父,下面也是一群仰着脏脸,嗷嗷待哺的崽子,能给予自己母亲的也只不过是一日三餐的温饱。 她是个累赘,即便大人们不明说,吴细妹也能感受到这一点。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察言观色,如果吃饭时二舅妈脸色难看,她就乖巧地放下饭碗,手脚麻利地背起门后的竹篓子,不声不响地跑去后山割猪草。 阿婆不敢说什么,阿婆也是看儿子脸色吃饭的。 夜深人静时,祖孙二人窝在茅屋里,听着彼此肚子此起彼伏的咕噜。 阿婆轻轻拍着她,替她扇走嗡鸣的蚊虫,哄她说这云层顶上有天宫,里面住着救苦救难的神,专门庇佑他们这些苦命人,只要虔诚地祷告,终有一天神会带着她脱离苦海。 可是神明厌恶她,慈悲的神迹从未在她的命运中显现,就像她跟着阿婆念叨了一宿,第二天醒来时,肚子依旧很饿。 她时常盼望自己快些长大,可又时常觉得长大没什么好,不过是将从阿妈到阿婆的老路再走一遍。 可无论她愿不愿意,朝夕更替,她还是饿着肚子长大了。 吴细妹出落得像母亲一般标致,田间的毒日拿她生来白皙的皮肤没有办法,一张小尖脸总是粉扑扑的,像是沾着露水的鹅蛋在粉盒里滚了一圈般细腻软糯。 寄人篱下的日子教会了她谨言慎行,讲起话来柔声细气,做起事来慢条斯理,更显得整个人小巧娇憨。 村里的青年不安分起来,就连二舅家的男孩子也总有意无意地在她眼前晃悠。二舅妈将一切看在眼里,时常一脚蹬在儿子的屁股蛋上,再怨毒地剜她一眼,大声呵斥她丑带骚。 可临近仲夏的时候,二舅妈却忽地变了脸。 那日晚饭吃得早,吴细妹收拾桌上的碎骨头时,月亮还没有爬上椰树。 二舅妈坐在竹凳上打着扇子,视线顺着她的腰身上下游走,喃喃低语。 “转眼细妹长成大姑娘了。” 她向二舅递个眼色,二舅假装没看见,别过身去,装模作样地捂着嘴剔牙。 “嗳。” 舅妈不甘心,又朝他努嘴,用胳膊肘去顶他的肋骨。 “我不管,你自己去说。”二舅推开她,烦躁地起身走回里屋。 吴细妹快速收拾好碗筷,扭头往厨房走,只当没看见二人间的哑谜。舅妈脸上堆着笑,身子一拧,起身堵住她的路。 “你眼看也快十六岁了,这以后怎么打算的?” lt;div style=quot;text-align:center;quot;gt; lt;scriptgt;read_xia();lt;/scriptgt;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