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“这他妈的是墓地,不是你家!” ——“早晚都是我家。” 又是一个周末,天气晴,郭发再约白康宏喝酒,外头凉棚下的位置已经没有了,只好坐在室内对饮,出于叙旧的必要,他们要啤酒的是黑松林。 可往事是一块坚硬锐利的鱼刺,无论是郭还是白,都不肯提及,只好淡淡地说说当下。 白康宏问:“跟你相亲的那女孩儿叫啥?” “叫啥?我还真忘了,照片我都没仔细看。”郭发恹恹地回答。 “为啥呀?” 郭发反应了好久,反问:“你和曹微,为什么在一起?” 白康宏赧然:“因为我一直喜欢她啊,她后来也喜欢我了,感觉挺好的。” 郭发有点恍惚:“你一直喜欢她?” 白康宏有些醉意:“当时我们发现你好像哪个女孩儿都搁心上,当时的扛把子哪个没有女朋友啊,就你没有,我们都以为你有什么毛病。” “……”郭发欲言又止。 “你不会是对女人有看法吧?你害怕女人?” “女人不可怕,男人才可怕,”郭发狠狠灌下一口酒,“你得好好对曹微,别荒唐,别犯浑。” “你是你,你爸是你爸。”白康宏已经面红耳赤。 “这都是写在根儿里的东西,大渣滓生小渣滓,世世代代都不安生,祸害女人,祸害孩子,还是算了,人的本质是什么?畜生。”郭发的自贬从中学时代开始,已经深深刻在骨子里,他已经决意游离在世俗之外,不触碰女人,不触碰爱,如果能够有机会做什么能让他赎罪,他将义无反顾,就算失去生命,那也无所谓。 “你听我的,你和你妈断绝关系吧,我求你了。”白康宏醉了,壮着胆子出口无状,又眼含期待地看着他。 郭发举起荧绿的酒瓶,与他响亮地碰杯:“谢谢你兄弟。” \\ 泛黄的塑料门帘猛地被掀起,噼里啪啦,像是爆竹,紧接着,一阵冷风飕飕地吹来,郭发脊背发凉。 “白康宏!你不是说你今天加班吗?”一个高挑的女人走进大堂来——红色皮衣,喇叭牛仔裤,褐色的波浪卷发随风飘荡,屁股后头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女孩儿,鼓着唇,很卖力地嚼着辣条。 卷发女人微摆了摆手,轻叱女孩儿:“别进来,外头等妈。” 女孩儿把她的话当耳旁风,一跳一跳地跑到二人的桌前,在父亲白康宏身后站住,不忘嗦了嗦油腻地手指,戳了戳他的肩膀:“爸爸喝醉了。” 郭发的眼神和母女二人相撞,他拿筷子的手陡然僵直:“曹微。” 曹微的眼底有暗暗的敌意,打眼一瞧烂醉俯倒在桌面上的白康宏,机敏地识破了丈夫的谎言:“你俩这不是第一回了吧?” 郭发点了点头:“我帮你送他回家。” 尴尬的沉默,两个清醒的大人之间,只有女孩儿吧嗒吧嗒的咀嚼声,曹微知道,这该由自己打破。 “别怪我,别怪我们,我们以前也就是要想要平静,”曹微抚了抚女儿的脸,女孩儿盯着郭发,忽闪的眸中不见恐惧,更多的是好奇。她穿得很漂亮,粉色塑料凉鞋,波点衬衫裙,像一个洋娃娃。 郭发看着她笑:“叫什么名儿?” “忆楚。白忆楚。”女孩儿很大方地说,她瞪着这个疤脸的男人,他的五官像是冻僵了那样木然,只有布满瘢痕的脖颈有了轻微异动,那个像是枣核一样大的突出,大概叫喉结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