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尘雪正想问是谁,便听得头顶一阵轰响,整座城都似是晃动了一下,隐有坍塌之势。 自他们接近槐树后就再没有响起的那些声音,再度嘈嘈切切的乱成一片。 还来不及听清他们说了什么,医尘雪就被拉了一下,撞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里。 他只觉脚下一空,似是地面裂开了,所有的一切都倾倒下去,他整个人的重量便都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。 他能感知到四周有怨煞的气息,却已不如先前那般浓重了,隐在那些黑雾里面的东西,渐渐清晰地显露出来,那是一张又一张—— 或茫然、或悲戚的人脸。 “想起来了,我想起来我是谁了。” “我也想起来了。” “我生在这里。” “我认得你的声音。” …… 终于……想起来了。 此刻,那一张张人脸一个接一个地哭出声来,开始是小声的啜泣,后来便是难以抑制的竭力哭喊。 这闷了不知多少年的悲伤,如今终于有了哭泣的缘由。 *** 这座城,曾有过一个与花家、与城里所有人,牵绊极深的名字。 花槐城。 只是自那大阵落下当日,前来驱除邪祟的傀师,或是因缘际会途经此地的凡人,再也没有人记得这个名字了。 就连生在这里、长在这里的他们,也日渐记不清这个名字。 他们被困缚在这里,不得解脱,又因执念不愿解脱。 起初,他们看见那棵槐树华盖如云,心里尚有些慰藉。 但后来槐树也不再开花了,只剩一场又一场的花落。 落完了,一朵花苞也没再生出来。 他们就在那些花落中,恍然意识到,是自己身上缠裹着的那些黑雾,让那棵槐树日渐凋零,再无半点生机。 也许,不再靠近,槐树就会再开花,再枝繁叶茂吧。 他们这么想着,便不再到那棵槐树的近处去,只远远地看着、游荡,常常抬头望一眼,盼着某一日,会再看到满树绿白。 可是望着望着,他们就忘了,为何他们要日复一日地望着那棵枯败的槐树。 甚至……那已经瞧不出槐树的模样来了。 可他们依然毫无怀疑地,认为那是一棵槐树。 直至今日,有生人入阵,破了阵,他们才想起来自己是谁,想起来这里曾是一座人来客往、无灾无祸的安乐之城。 也终于知道,为何他们会困缚于此,频繁地、执着地,望向那枯败、不生花的槐树。 那株槐树,在这座城还未建成之前,就生在那里。 它从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