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知我为何要作此画?” 虞行烟踮脚去瞧。 只见杏林之中,宴席正酣。近处,七八个士子衣衫微敞,举杯痛饮;边角处,一酒醉的中年男子横倚树干,脚旁,是一个空了的玉碗。 这画的笔法细腻,墨迹深浅交错,枝干的纹理、走向,席上众人的表情,皆绘得栩栩如生。 画作右下角,书着几行小字:“景元三年,九月初三,虞伯延小记。”。 字上,盖着一枚钤印。 景元三年,九月。 虞行烟仔细品着,觉着这日子说不出的熟悉,脑海中忽灵光一闪,“这是阿耶当年进士及第的年份。” 母亲崔氏曾多次提起,阿耶是探花郎出身。 大魏入仕方式多样,世家子弟大多以门荫入仕,凭借冢中枯骨担任一官半职。他却不愿凭郡望入仕,自幼研读经义,苦练书法,终凭考场上所撰策论—《均节赋税八论》闻名天下。 母亲曾说,阿耶应授状元,可先帝金銮殿上见他后,赞他面容俊美,风姿极佳。特点他为探花郎。 曲江宴饮,雁塔提名,打马长安,阿耶也曾是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。 虞行烟记得母亲谈及往事时的愉悦,以及些许隐秘的满足。 所以,在看到这个日期后,她很快便记了起来。 只是,她仍是不懂父亲提问的用意。 虞伯延笑了一下。 那笑和往常不太一样,带着些怀念,又有少见的自得。 “烟儿,为父我十九岁进士及第,先在翰林院侍奉笔墨,又外派青州任了四年知府。三十岁进吏部,担侍郎一职,五年前方升为礼部尚书。” “多年宦海沉浮,我对圣上还是有了解的。他乃当世明君,绝不会做出残害忠良,亲近佞臣的事情。你切莫担忧。” 他很轻地拍了虞行烟的头一下,神情温和。 虞行烟的双手慢慢蜷了起来,舌尖变得苦涩。 思忖道:父亲倒是想谱写明君贤相,君臣和谐的佳话,可帝心难测,一朝不慎,或许就船覆人翻了。 她对父亲超出常理的自信颇感无力。 见女儿仍是怏怏不乐,虞伯延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,正声道:“你是不是又看话本了,生出这么多感慨?” 他面容仍是和煦的,然虞行烟知他甚深,早察出了他的不悦,扯扯他的衣袖,撒娇道 :“女儿是见史书所陈,功臣勋贵往往会成为上位者的磨刀石,担心咱们家族也会倾覆,所以才多想了些。” 她边磨墨,边释然道:“圣上既是明君,定然明辨是非。阿耶和二伯为人清正,料来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