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往在皇帝养病期间,朝中官员遇到地方送来加急的奏文,都会前往议事堂找大皇子定夺。 可自从赛马比试过后, 议事堂外门可罗雀。 大皇子看向堂内寥寥无几的官员, 脸上噙着温和的笑意,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朝会。 匆匆走出议事堂的几位官员还在低声嘀咕: “动作可要快些,这几日玄武大街上可堵了,太子府外全是轿子,若是过了巳时, 咱们几个人连乌纱帽都挤不进去...” “嘿,也不知工部郎中平日是怎么当的,这东宫都修建了四年,仍是未修好, 害得咱们还要绕上大半个京城去太子府。” “是啊, 改日要参上工部郎中一本...” 几位官员走远后, 大皇子脸上温煦的笑容陡然一寒, 阴沉如墨。 ——— 太子府外, 车如流水马如龙。 身为太子少傅, 姜玉竹这段时日虽忙得脚不沾地, 心里却是踏实。 来来往往的官员快要将太子府的门槛踏平了, 太子在书房与前来的官员商议政事,从早到晚不得空闲, 自然也腾不出手将她按在桌案上履行每日的约法三章。 耀灵帝这一病,朝中有不少臣子请奏,希望太子能尽快成婚, 一来为皇帝冲一冲喜,二来是皇室血脉单薄, 需要太子尽力绵延。 詹灼邺尽管很想将小少傅这株娇花彻彻底底栽种进太子府,可对于父皇的心思,他还是能猜到一二。 天子抱恙,储君不仅独揽大权,还迫不及待绵延子嗣,大有盼着天子一病不起,取而代之的念头。 姜玉竹同样猜到了这点,她蹙眉看向那些络绎不绝的折子,忧心道: “这其中恐怕少不了大皇子在暗中推波助澜,待陛下康复后,臣建议殿下向圣上交上六部协理权,以保全殿下在北凉的兵权。” 北凉的兵权,才是太子在京城站稳脚的根本。 詹灼邺淡淡颔首:“孤也是这般所想。” 提到皇上这次突如其来的病,姜玉竹眸光轻闪,她手持一柄象牙折扇,不紧不慢摆动着手腕,用扇骨轻轻敲击另一只手的掌心。 良久,她开口道:“殿下可有注意到,皇上每次服用过丹药后,精神都会矍铄上不少?” 姜玉竹说起前段时日她陪皇上下棋的事。 “殿下平日里与陛下相见,多是在早朝后,那个时候皇上的精力正当旺盛,殿下和其他臣子难以察觉到皇上的变化。不过臣与皇上一下棋就是两个时辰,注意皇上每日到未时左右,便会精神萎靡,哈欠连天,有时甚至连棋盘上的黑白两子都弄混淆。” “每当此时,炼丹院便会差人送来养神丹,皇上服用过丹药过....” 回忆起耀灵帝当时的表现,姜玉竹眉心拧得更紧,她一把握紧象牙扇柄,沉声道:“皇上好似忽然间有了使不完的精力,一下子变得耳聪目明,落棋的速度都快了不少...” 姜玉竹饱读诗书,她不相信长生之道,可亲眼目睹耀灵帝在短时间内,精神和体力仿若年轻了十余岁,心中不由暗暗惊讶。 莫非宫里的这位炼丹师真是个奇人,能够炼制出延年益寿的丹药。 可耀灵帝在赛马那日服用下大半瓶丹药,为何还会因个小小风寒,病上这么久,依旧迟迟不见好。 听过小少傅的话,詹灼邺陷入沉思,长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案,他眼眸漆黑,缓慢道: “炼丹院不归属于六部,直听天令,凝丹塔外有重兵把守,守卫森严,孤曾派几位伺察潜入其中打探,却都是无功而返。” 姜玉竹想了想,说道:“臣与太医院的几位御医闲聊,打听到为皇上的炼丹的仙师姓鲍,此人祖籍在辰州府。既然殿下的人进不去炼丹院,不妨派人去辰州调查一下这位鲍仙师的底细。” 詹灼邺与耀灵帝之间的父子之情本就清浅,经小少傅一提醒,他方觉得这个炼丹院有些蹊跷,决意派人再去深入查一查。 商议完这件事,姜玉竹发现书房里好久没有臣子进来拜访,她抬眸看了眼窗外日晷,估摸着今日不会再有臣子登门,于是摘下官帽,痛快地伸了个懒腰。 ?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