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慕夏轻而易举接过主动权,又轻而易举把前妻盖过去,“你资助的是4-7号实验室,前方电梯向下一百米,请跟我来。” 如芒在刺,身后的人一直盯着他们远去的身影。 顾汀舟看不见她,笑了一下。 反而是慕夏略微诧异,他笑起来是好看,但他笑什么。 一缕笑意很快淡去,他说:“你今天很漂亮。” “谢谢。” 研究院的人工智能天机苦口婆心地在监狱里边劝路轻:“您已在此停留八分钟,吸烟有害健康,请尽早出去做实验。那边那位不是您实验室的资助人吗?应该让他看看您辛苦工作没有浪费资金的样子。” 路轻恶狠狠地喷烟,仿佛喷在吸烟室里就能喷在它身上,“你知道那个是谁吗?” “不知道。他进门时拒绝提供个人信息。” “是啊,一级公民,便利通行,想拒绝什么就拒绝什么。”路轻冷笑一声,“今天出门忘了看星历,晦气。” 天机反应过来:“您和他之间有旧仇。” “他可不会管你有没有浪费资金努力工作。要是他看你不顺眼,随时可以找个人工智能替代你,不管是‘添鸡’还是‘减鸭’。” “如果他和您有仇,为什么还要资助您的实验室?这似乎不符合人之常情。” “你有没有读过一句经典名言。”路轻的愤怒熄了火,变成燃尽的木炭,萧萧索索地抖擞余灰,“‘我这辈子最遗憾的是,推我下地狱的人,也曾带我上天堂。’” “检索完毕:没有读过。” “哦。”路轻冷漠地指导它,“反正就是恶魔要带你下地狱之前会让你错以为自己在天堂。” 如果天机对每个人都有显示亲密度的话,它对路轻的亲密度或许会高于旁人。 “您的解读和原话有不一之处,甚至有些矛盾。”天机严谨地分析语意,“您用了原话没用的恶魔;原话是‘推’,您是‘带’;您还比原话多了一个‘错以为’。一番比较下来,原话是在谈一个人从天使变成‘推’人的下地狱的恶魔是真实的变更,而您认为那个人本来是恶魔,只是把自己美化成天使,但恶魔‘带’您下地狱,是和您一起下的。” “至少我以为,带您一起下地狱的恶魔,比起曾经是天使但最后变成推您一个人下地狱的恶魔,联系更亲密,捆绑更深。” 天机是人工智能,用词更去感情化。 如果它是个人,指不定会说成这样: “真正的恶魔袖手旁观,任你在地狱里独自挣扎。带你一起下地狱的恶魔却是爱你的,只是藏不住伪装天堂的马脚。” 它的分析逻辑超出路轻的意料。 恶不恶魔她倒不在意,只是随口一说。 她在意的是顾汀舟那条银灰色的羊绒围巾。 是她送的。 前夫来前妻工作场所,耀武扬威、给点教训,可以理解。时至今日她也没有异想天开顾汀舟还会对她倾斜庞大的经济利益。 但刻意在前妻面前围着前妻送的围巾,这寓意就深了。换成别的女人送的都不至于。 围巾攀肩而紧绕。可以解释为是影射路轻高攀了他。也可以解释为,他要让路轻自己再像这条围巾一样,攀上来,紧紧缠着他。 他们已经离婚了。 这种含沙射影更具嘲讽意味:你会攀上来求我的。 恶不恶魔重要吗? 隔着一层皮,谁知道谁是什么物种。 仅仅一个照面。 来者不善,善者不来。 顾汀舟那点挑衅的笑,打破了焊在脸上的坚冰,恍惚把她带回了第一次相识。 这么多年过去,好像变了,又好像没变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