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,总之,都是勒索兵部来出这部分军需。 然而兵部的军需也是有限的,被王振拿走一部分,剩下的亏空只能均摊在边关将士身上。 毕竟,王公公时刻在御前,若是得罪他,第二日就到了皇帝耳朵里。 可边关将士们……他们的声音,却传不到皇帝耳中。 自然只能苦一苦他们。 是无数边关将士,在苦寒之境以性命戍守大明河山,以血肉之躯抵御外夷刀枪。 然而滴水成冰的冬日,他们却是连御寒衣帽都不足。 思之令人锥心。 于谦想到平素听闻的郕王平和谨慎的为人:想来今后应当不会再出现内库宦官勒索兵部军需的事儿了。那他一定会让士兵的衣食都去到该去的地方! 总不能让边关将士流血又流泪。 想到这里,于谦不由抬眼看了郕王一眼,而朱祁钰原本正在心里默念十库各自分管的财物,也正才想到乙库,就不由抬眸看了一眼新任兵部尚书。 目光微碰,俱是从对方眼底,看到几分与往日不同的,对未来升起希冀的神采。 只是碍于这是御前,为免皇帝疑心,一个亲王,一个重臣自不好相视而笑,于是各自立刻错开目光。 姜离跟小熊捧蜂蜜罐似的,捧着她的蜂蜜香橙薄荷茶,把两人的对视尽收眼底,心情比刚才好多了。 但见两人立刻避嫌错开目光,又有些遗憾。 姜离很想说:啊,别避嫌啊,你们好好交流好好搭班。 都靠你们了! 既然他们在御前不好交流,那就抓紧散了吧。 于是姜离弱柳扶风一样靠在圈椅上,虚虚弱弱勉勉强强抬了抬手抓着身上盖着的薄锦小被子。 “今日,就先,先这样吧(虚弱的倒气),将来要劳累,咳咳(做作的咳嗽),你们了。” 朱祁钰到底年轻,复杂的感情里亲情又占了上风,想着皇兄虽平时不叫自己身涉朝政,但病中还是信自己的啊,甚至以内府十库监管权相托,不免心神激荡,来到皇帝身前落泪欲拜:“臣弟愿为皇兄分忧,万死不辞。” 姜离一听这话,一边扶住要跪拜的郕王朱祁钰,一边不由也流下了可以摆烂的欣慰泪水。 看看,多好的孩子啊! 见郕王如此,于谦自然亦是上前欲行礼:“臣必勤谨慎勉殚竭心膂,固边圉,保家邦!” 姜离忙用另一只手扶住于尚书:可别,按照史册上她这个身份的所作所为,她该反过头来给眼前两人磕一个啊。 乾清宫议事在两方都想给对方磕一个的氛围下,顺利落幕。 第7章 各方反应 紫禁城中的新鲜事儿,向来如同长了腿一样,传的飞快。 兵部。 原兵部尚书邝埜差点喜极而泣:我熬出头了! 他原就是御史出身,现在终于可以回到都察院去了。 要知道,从正统十年至今,他做了四年兵部尚书。 感想就是:折寿啊! 四年前,兵部尚书并不是他,而是王振的亲信徐晞。 有多亲信呢?亲信到王振直接代替皇帝任命了徐晞为兵部尚书,是为王公公特意“矫旨令徐晞为兵部尚书。”* 然而不知是不是损了阴鸷,徐晞干了兵部尚书三年后,就一命呜呼去地府报道了。 当时已经六十多岁的邝埜就被安排来接手烂摊子了:上任留下的亏空,一贯而行的弊政,四境蜂起的战事,以及独揽大权的宦官…… 一言以蔽之:目之所及全是大锅和大坑啊! 四年了,邝尚书干的够够的! 于是今日接了旨意后,邝尚书是片刻也不愿意耽误,准备今天就去都察院报道,回头再来兵部收拾东西,晚一天都怕夜长梦多跑不掉——反正于谦原本就是兵部侍郎,兵部诸事都娴熟,连交接工作都省了。 只是,公事无需交接,邝埜却另有一句要紧话私下嘱咐:“廷益啊,做事要留几分余地,否则将来……对景算账,你怕是要吃亏的。” 邝埜说的将来,自然是说王振出来后的那个将来。 于谦未言,只拱手相送老上峰去都察院走马上任。 * 想这样劝于谦的,不只有这几年心力交瘁的邝老尚书,还有今日一直为于谦提心吊胆的好友,兵部郎中齐汪。 只是,当他来到于谦屋中时,就见于谦案上已经堆满了公文,多是过去几年北境守将们关于兵防的咨呈。 垒垒文书几乎把于谦身影掩埋掉。 齐汪动了动唇,想劝的话停在了舌尖—— 作为好友,齐汪是常去于谦家走动的,当然也去过很多次于谦的书房。 于谦的书房里悬着一张画像,是他至为钦佩之人:南宋末年文山公,文天祥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