辗转反侧已经到晚上一点多了,时峥还是睡不着,干脆起床运动。 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后,心里的烦躁终于散去了些,他便去冲冷水澡,然后才睡觉。 第二天花半夏起来,家里又只有她一个人,简单的吃完早餐,她就在书房写小说。 要趁正式开始工作前的这一段时间,多码字存稿。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,时峥也没回来,花半夏想着他昨天帮她上药,还是给他打个电话,问问他要不要回来吃饭? 这时她才发现没有时峥的联系方式,也只能作罢,煮了一碗面吃又继续去码字。 下午的时候,花半夏突然接到成最的电话。 “成教授。”花半夏的声音礼貌又带着疏离。 “3床的患者林玺想见你。”成教授无奈的声音传来,花半夏便明白,患者处于临终状态。 她拿着手机立即出门,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。 林玺是一位肺癌患者,一直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体征。 他和她的夫人是同事间谈到就会落泪的一对老年夫妻。 林玺是一名核研究工作者,常年生活在条件艰苦的沙漠。 退休后回来,终于可以和他的夫人长相厮守、共白头的时候,忽然查出他是肺癌晚期。 经过各种化疗、放疗,结果都不理想,在多方的考虑后,住进了重症医学科。 她入院的时候,花半夏在急诊,当时是她和师父去接的,老两口没有孩子,她帮老两口提东西、办理各种手续,带他们去做检查。 这些其实都是她身为实习生应该做的,老两口却异常的感谢她。 后来花半夏去了重症医学科,科室每天只有下午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,林玺精神好的时候,总喜欢拉着花半夏聊天。 他戴着氧气面罩,说话很慢,大多数时候都是花半夏听他说。 每天花半夏查完房后,他就叫她过去,递给她一块白板,上面写着他想吃什么,需要夫人从家里带什么,以及想和夫人说的话。 内容大概都是:夫人,我今天感觉良好,晚上睡得也好,今天我想喝橙汁,一小杯。还想要我的书,你带来,小花医生会给我读的。另,夫人要坚强,我也会挺住,今年冬天的雪一定很美。 慢慢的,花半夏就成了他们夫妇之间的传话筒。 他的夫人是个很坚韧、勤劳的女性,每次来都带着他需要的东西,笑盈盈的陪在他的身边。 但是,只有花半夏知道,她每天说完那些话的时候,电话里阿婆的声音都会哽咽、吸着鼻子,然后泣不成声的说着谢谢。 花半夏下车后一路狂奔到科室里,穿上白大褂就去了病房。 林玺看见她的时候,笑了。 花半夏立即站到他的身边,握着他瘦枯、微凉的手。 他张张嘴,她知道他想说什么,“我知道,我会常常去陪阿婆的,您推荐的书我也会看的。” 林玺满意的点头。 他的夫人在他床边温柔的笑着,“老林,你放心,我一个人都生活了这么多年,你不在,我只当你去了研究所里,我还是会每天买菜也买花,看书也看云。” 当他身上的各种监护仪器和氧气面罩摘下来的时候,科室里传来了啜泣声。 花半夏和其他几位年轻的护土低头擦着泪水。 第20章 爱就在一起 林玺的侄子林奕和阿婆一起举办了葬礼相关的事宜。 花半夏一直陪在阿婆的身边,她一直没有流一滴泪,每个前来吊唁的人,她都微笑着和对方寒暄。 她扶着阿婆的手臂,感受着她颤抖、绵软的身体,红着眼眶,没有对阿婆说一句安慰的话。 夜幕降临,花半夏陪着阿婆吃饭。 她看着对面从容吃饭的阿婆,于心不忍,“阿婆,你有什么情绪不要自已压着,想哭就哭吧。” 阿婆抬眸,红着一双眼,就那么看着她,直到眼里的泪水被压回去,“我不哭,老林不喜欢我哭,她喜欢我笑。” 阿婆的话说完,花半夏却哭了。 包里的手机震动着,是陌生的电话,她整理了一下情绪,然后接起。 “你在哪里?”是时峥,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。 “市殡仪馆。” “你哭了?谁的葬礼?” 花半夏看着对面优雅吃饭的阿婆,没有回答时峥的问题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