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不是国外的假期吧,”闻笛说,“离圣诞还有很久呢。” 蒋南泽眯了眯眼:“我跟导师请假了。” “就算回国,你来北京干什么?”闻笛说,“你不该回老家吗?” “来北京玩玩,顺带见见同学呗。”蒋南泽说,“就你一个是t大的学生吗?” 运动过后脑子转的飞快: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来了?前两天我们才聊过。” 蒋南泽还在斟酌怎么搪塞过去,闻笛已经拿出手机,翻开了微博。蒋南泽开了个不温不火的微博号,时常发些科普、博士日常,闻笛没事会刷刷。 “你现在定位还在美国,”闻笛把屏幕转过来,罪证昭昭,“你是打穿地心瞬移过来的?” 要让定位显示在国外,必须一直开着梯子。这就是有意误导了。 谎言被戳穿,蒋南泽面露尴尬之色,但很快收住了,淡淡地看着远处的宿舍楼。 “出什么事了?”闻笛觑着他的脸色,蓦然心慌起来。 蒋南泽简单地说:“我退学了。” 这话像平地一声炸雷,把闻笛震懵了。“什么?” 蒋南泽仰望没有几颗星子的天空,这幅思想者的样子跟他毫不相配。“没想法,没成果,转了课题也还是一无所获,”蒋南泽说,“刚读博那会儿,意气风发,活蹦乱跳,被困难砸中了,马上就能爬起来,继续往前走,可现在……”他笑了一下,“当初我还以为,只要努力,只要有韧性,怎么都能做出成果来。可现在想想,你对着石头乱砸,就算砸一万年,难道能砸出好看的雕塑来吗?” 闻笛忽然觉得胸口剧痛。深埋心底的伤口突然裂开,多年隐秘的恐惧就这样大白天下。 “实在是做不下去了,”蒋南泽说,“想回到四年前,去找和老板套磁的自己,告诉他,别来这里。但已经晚了,太晚了。23到26岁,最黄金的四年,完全用错了地方,使错了劲。” 闻笛看着他,两颊因为寒冷而麻木。“谁不是这样呢?”闻笛叹了口气,“但你都博四了……” 沉没成本已经高昂到无法放弃。 “找个好发文章的方向,水篇论文毕业吧。”闻笛说。 蒋南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。“我暂时不想回实验室了,”他说,“我需要一段时间静一静,想想做研究是不是我想要的。” 闻笛看了他半晌,挤出一句:“那可是普林斯顿啊……” 多少人前赴后继、卷生卷死、拼尽三代之力都想进去的地方,难道说不要就不要了? 蒋南泽耸了耸肩,没说什么。 闻笛想了想,不劝了。不是走投无路,谁会在博四休学呢?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