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没有回答他,在路口踌躇一会儿,拐了个弯,走进拉斯维加斯大道。 “告诉我吧,”闻笛说,“我都把压箱底的秘密告诉你了,跟我说说又怎么了?” 大道两边林立着巍峨的建筑,街心有个小公园。看到长椅的那一刻,闻笛如蒙大赦,也没管上面的灰尘,赶紧坐下。他看着男人站在他面前,眼神沉沉地压在他身上,瞳孔里的光明暗不定,似乎是估量着风险。就在闻笛以为木头人游戏要永远持续下去时,男人开口了。 “你跟家里出柜了吗?”男人问。 闻笛“哦”了一声:“原来是这回事。你爸妈反应很大?” “是我父亲。” “老一辈的人思想有局限性,接受不了新事物很正常,”闻笛说,“我爸妈都是好父母,我也没敢跟他们出柜。你爸妈怎么了?冲你发火,还是哭着求你结婚?” “这两者的结合,”男人说,“我必须和他看中的对象结婚,过去一个月简直是相亲流水席。” 闻笛露出同情的眼神:“确实难办。” “然后……”男人说,“我发现了一件事。” 他简要叙述了跟继母的对话,沙漠的炎炎气流中,闻笛突然感到一阵恶寒。他想来想去,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。亲人的背叛和男友不一样,东亚的根源让家人太难割席了。 男人没有希冀从他那里得到更多,只是接下去说:“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,他没法跟我的性向和解,我没法跟他结婚的事和解……” 闻笛看着他,突然说:“要不你找个男人结婚好了。” 对面怔住了。 这个想法是怎么跳出来的? “这儿男性是能合法结婚的啊,”闻笛说,“你都已婚了,你爸难道还能安排你相亲?你就明白告诉他,你的性向改不了,他想操控你的婚姻是不可能的。再说了,他先斩后奏地结了一次婚,那你也来一次。” 这话说得结婚像是在菜市场买葱一样。 “我就为了报复他结婚?”男人说,“这不是太幼稚了吗?” “幼稚一点怎么了?你一看就没干过幼稚的事。”把胡话说得振振有词是闻笛的特殊能力,“没脱轨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。” 这话太荒唐了,但过去一晚上荒唐的事太多,以至于荒唐已经具有了合理性。男人还真的顺着闻笛的思路想了下去:“就算你说得有道理,我去哪找结婚对象?难道拉斯维加斯满大街都是想结婚的同性恋?” 要是清醒的时候,闻笛决不会说出这种话。但这天晚上,从酒吧开始,他就处于神智昏沉的状态,何文轩的电话又在脑子里徘徊:“我啊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