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却只得勉强一笑道:“无妨,世子不必多礼,府里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?” 郑宣与自己说话时这般热络关切的模样倒让裴景诚有些受宠若惊,他便清了清嗓子,与那婆子问道:“家里出了什么事?” 那婆子这才哭丧着脸说道:“方姨娘小月了,大奶奶唤您尽快回府呢。” 裴景诚脑海里混沌的酒意霎时便去了大半,一时情急之下便往前走了两步,只步子迈的太快险些踩空。 郑宣心底暗自松了口气,瞥见裴景诚虚浮的脚步,心里忽而涌起些喜意。 或许今日,他能借这机会瞧她一眼。 郑宣便上前去搀扶住了裴景诚,又颇有些担忧地环顾左右,说道:“世子今日没带长随出来?”又询问那婆子道:“可有马车?” 那婆子被郑宣的容色一惊,踉跄着说道:“只有一辆翠布车。” 郑宣便道:“世子不若坐我的马车去罢,我恰好带了几个小厮,便让他们搀着你下楼。” 这可恰是解了裴景诚的燃眉之急,他愈发觉得这郑小公爷是个面冷心热之人,不亏是江南郑家与大长公主的后代。 他朝着郑宣连声道谢,便搭着郑宣的绿松石马车回了端阳侯府。 马车停在了两座威武的石狮子像前,郑宣作势要离去,裴景诚却过意不去,只道:“世子不若去寒舍饮一杯淡茶?” 本是客套之语,裴景诚料想着郑宣必不会应下,谁知郑宣却丝毫不客气,朝着他颔首默许后,便步伐松快地走进了端阳侯内。 第9章 落胎 暖香阁内,苏和静气定神闲地坐在西厢房内,听着一墙之隔的正屋里方氏不停地咒骂嚎哭,心里不禁浮起了几分嗤笑之意。 方氏嘴里喊的是:“爷,你若不早些回来,妾身的命都要折在这儿了。”亦或是:“我知孩儿你碍了她人的眼,却没想到她这般毒辣。” 暖香阁内外伺候的下人们皆听了个一清二楚,方氏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已再明显不过,便是在说大奶奶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。 苏和静不动如山,心里却对如今的方氏愈发刮目相看了几分。 曾几何时她还是个卑贱怯弱到不敢正脸瞧自己的通房丫鬟,如今的胆子却已大到敢指桑骂槐地给自己泼脏水。 若要问是谁养大了她的胆子,自是那宠妾灭妻的裴景诚了。 方氏小产一事的确有些蹊跷,可她苏和静一生光明磊落,绝不会为了这么个腌臜之人脏了自己的手。 她这般好气性,身边的丫鬟却义愤填膺道:“大奶奶该派人去掌她的嘴,一个妾室也敢胡乱攀扯您。” 苏和静拿起案几上的鎏金茶碗,仔细端详了一番后,笑道:“暖香阁的茶具倒和咱们澄风苑里的规制一样了。” 她既已开了这个话头,抱厦与春染便也抱不平道:“是了,瞧暖香阁的糊窗纸,屋里摆的珐琅熏炉,炕上的墨狐皮迎枕,都和咱们澄风苑规制一般。” 冬吟也撇了撇嘴,应和道:“她这是梦着做正妻呢。” 苏和静将茶碗重重地搁在案几上后,这才扬声问了一声:“世子爷还没回府?” 外头候着的高嬷嬷立时便走了进来,恭敬回道:“大奶奶,二门外还没传消息进来。” 苏和静颔首,回身拍了拍冬吟的手,轻声细语道:“她不肯用我请来的大夫,你便去老太太院里请了那管嬷嬷来吧,她做了十几年稳婆,于这事上很是熟门熟路。” 冬吟心中虽恼怒方氏的不识好歹,可她也明白今日断断不能闹出人命来,便不情不愿地应下,往老太太的屋子里去了。 一炷香的工夫后,冬吟捧着个托盘姗姗来迟,身后缀着个眉眼矍铄的精壮婆子。 那婆子便是老太太院里的管嬷嬷,她也还算懂规矩,任凭暖香阁正屋内的方氏如何的鬼哭狼嚎,仍是先一步往西厢房内拜见苏和静。 这管嬷嬷言谈举止间连一丝错处都寻不出来,她结结实实地朝着苏和静磕了个头后,毕恭毕敬道:“老奴任凭大奶奶差遣。” 老太太院里伺候久了的嬷嬷都格外金贵,往日里只有苏和静说软和话拉拢的份儿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