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番动,一来董春拿下高阁老?,立了功,奈何他本人已升无可升,只好算在弟子身上?。然而为保持平衡,两三年了,汪扶风和庄隐,乃至远在地方的另一个董门弟子都没?动。 如此种种,天元帝心中多少有点亏欠。 二来汪扶风在谏议大夫的位置上?待了太久太久,公?里公?道的说,着实屈才,如今正好借着“教导有方”“天降六元祥瑞”的由头往上?搬一搬,也是为朝廷计,实属寻常。 这?就是师门的力量,也是师门的局限,既有可能因一方太过优秀而另一方惨遭打压,也有可能因另一方的异军突起而带动其余众人。 内中道理,傅芝如何不懂? 只是觉得自家师父在此事也算尽心尽力了,难得做得上?下周全,既成全陛下,又摒弃前嫌相助董门…… 可到头来,得了什么呢? 回想这?些年种种,傅芝那张精致的脸上?竟油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灰败来。 他向后往椅背中一靠,自嘲道:“陛下,果然是陛下,冷眼瞧着咱们争来斗去……若果然有朝一日咱们不争了,不抢了,他反倒要不放心……” 成与不成,好与不好,皆在他一句话,可上?天,可入地。 柳文?韬一听?,陡然色变,将茶盏重重落在桌上?,低声喝道:“大胆!” 傅芝骤然回神,也有些后怕,不过仍只是犟着不肯认错。 他攥了攥拳,哼了声,不说话。 与此同时,秦放鹤才回汪府,进门就看到尚未撤去的香案,又有人喜气洋洋道:“二爷,咱们老?爷升官啦!” 秦放鹤笑着点头,“是呢,师父师娘在哪里,我去同他们贺喜,顺道讨个赏钱。” 众人便都笑起来,“在里头观鱼花厅呢。二爷快去,一准儿?得个大的!” 近来家里喜事不断,阖府上?下俱都欢喜,说话也轻快。 秦放鹤也不换衣裳,仍穿着闻喜宴的礼服去了观鱼花厅,汪扶风和姜夫人见了,果然高兴,又叫他在屋子里前前后后走了几回看,这?才叫人拿了家常衣裳来与他换过。 一日应酬游走,秦放鹤也着实累狠了,窝在软榻上?同师父师娘闲话家常,又吃冲得淡淡香香的荔枝膏子,顺便重现?闻喜宴的细节。 他的记忆力出色,短时记忆尤其好,又颇擅察言观色,这?会儿?不光将现?场诸位重要人物的座次排序原封不动说出来,甚至连他们谁先谁后说了什么,说话时表情如何,也都一一复刻了。 姜夫人听?了便对汪扶风笑道:“如今,你也算沾了徒弟的光了。” 汪扶风也笑着点头,“是这?个理儿?。” 如今高阁老?倒了,自家老?师地位稳固,朝廷也需要用人,陛下早晚会把?自己升上?去。 但到底少个正经?由头。 若无子归突然大放异彩,最快也得年底了。 早这?大半年,就能干很多事。 秦放鹤笑嘻嘻凑上?前去,“那师父赏我什么才好?” 汪扶风顺手从桌上?拿了黄晕晕的枇杷丢过来,笑道:“吃你的吧。” 这?会儿?还是三月底,未到枇杷大量上?市的时节,但仍有零星几株乃是早熟。这?些便是南边老?家来人,趁着枇杷将熟未熟之际,直接将枇杷树连根挖起,满满培了土,仍像还在地里的时候那样精心照顾着,沿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?,日夜兼程,早起才送过来的。 汪扶风挑了最好的,由董春进献给天元帝,剩下次一等的才是他们师徒的。 本就不多,到汪扶风这?里,也只这?么一大盘子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