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脑把钱都换了游戏币。现在才稍微后悔,这里离家不算近,她要怎么回去? 于是,时萤只好把话咽回,默不作声地跟在陆斐也身后,等到走出鹰空,还在思忖着—— 如果她试着跟陆斐也借钱的话,他会答应吗? 夕阳洒下,路上的行人不少。 时萤心里想着事,陆斐也没有再问她话,两人朝着公交站的方向,沉默地走了会,突然顿住脚步。 “怎么了?” 时萤停在陆斐也身后,惑然地抬起头,就看见不远处,刚刚的黄毛跟在几个人身后,态度恭谨。 她有些不知所措,试探着问:“他们是来找我麻烦的吗?” 陆斐也瞥了她一眼,对上她谨慎且认真的眼神,好笑地挑了下眉,摇头道:“不是,应该是来找我要钱的。” “找你?” 时萤突然睁大了眼,紧跟着就听到随意倦淡的一声:“能跑吗?” “啊?”她没反应过来。 陆斐也嘴角衔着散淡的笑意,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人,煞有其事地开腔:“不跑,还想留在这儿被连坐啊?” 时萤没听懂他的意思,可是她也已经来不及再去细想。发现他们两个的身影后,果真有人朝着这边追赶而来。 她穿着白色帆布鞋,脚步虚浮,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起来的,被陆斐也紧抓着手腕,在霞光笼罩的黄昏下,无尽地奔跑在井厝巷曲折狭窄的小路上。 夏日燥热,他身上那件白色的t桖被风吹起,炙热的手掌钳在腕间,背后是黄毛那群人叫嚷的回声。 不知跑了多久,身后逐渐没了其他人的声音。干涩的喉咙涌上腥味,时萤止不住地喘息,两人终于在宽阔的路边停下脚步。 “去哪?” 陆斐也的声音只是微喘,松开手腕,侧过脸看她。 时萤弯着腰抬起头,这才发现,他们好像已经在回家的路上跑了许久。 “……a大家属院。” 她扶着胸口回。 没剩多少路,她应该也不用思考怎么向陆斐也借钱了。毕竟他也挺穷的,万一不借,自己岂不是更尴尬。 街上的路灯一颗颗亮起,陆斐也插着兜走在外侧,突然说了句:“以后别来鹰空了。” “嗯?”时萤抬眸看他。 瞥见女孩干净的眼底,陆斐也随意扯了扯嘴角,漆黑的眼眸低了下来:“鹰空里来来往往那些人,过得都是破烂不堪的日子,他们看见你这样的,想的只有怎么把你拽下泥泞共沉沦。” “包括你吗?”时萤愣怔后问。 踏进鹰空门口的那刻,她其实意识到了里面有什么样的人,只是在刚刚鬼迷心窍地冒出一个念头,如果她在方茼心里这么差劲,用自己的堕落作为报复,应该能让方茼真正失望透顶。 幸好,她发现自己做不到。 幸好,她遇到了陆斐也。 听到她的问题,陆斐也舒了口气,慢腾腾地摇了摇头:“我只是没那么无聊。” “你和他们不一样。” 无比肯定的语气。 陆斐也觉得时萤露在口罩外的眼睛透出固执的可爱,声音悠然地问到:“你觉得哪里不一样?” 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时萤不敢直视他,怕被对方锐利的眼神看透所有心思,于是重新低下头。 气氛蓦然沉默下来。 路灯将少年的身影拉长,他依然穿着干净夹杂着皂香的白t,脚上是双磨损发白的球鞋,整个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自卑。 隔着车辆流水游龙的马路,两人走过了a大校门。 时萤想了想,小声地问他:“你是a大的学生吗?” 这件事,刚刚黄毛的朋友已经说过,应该不会暴露什么。 “嗯,法学院。”陆斐也点头。 “为什么选择学法?” 时呈甫生前是名法官,时萤也有些好奇陆斐也学法的原因。 听罢,陆斐也沉吟片晌,眼神如炬地望着前方,声音却不咸不淡:“可能是觉得,法庭和市井都有无赖,没有谁比谁高贵。” “你怎么把自己说的跟刚刚那群人一样。”时萤笑了笑,低声吐槽。 陆斐也眉梢微动,轻笑了声,随后低下头道:“真要说,估计也只有一点不一样。” “是什么?” 时萤在家属院门口站定,抬眸看向陆斐也,紧跟着,听到她后来记了很久的那句话。 少年的身影隐在渐沉的夜色中,他在她面前低下狭长的眼眸,目光灼热,嗓音是不可忽视的坚执。 “我从不屈服于不堪的命运,我的字典里没有俯首称臣。” 陆斐也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震在耳畔,时萤眼睫微微颤动,心绪涌动,好像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对陆斐也的关注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