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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(5)要改


。他们都不该死,但那又如何?我连我自己都搭进去了。」处在这个家里,人人都想力争上游,都无辜,都身不由己;也都不无辜,也都只为己。墨染青鲜艳一笑,「这就是我从你身上学到的,我对你算什么,这个家对我就算什么。」

    彷彿击中最后的挣扎,墨规年心中重重一悸,节节后退,然后,颓然坐到椅子上。

    他的不甘在那一刻碎裂了。

    世间万物皆有两面,没有绝对好坏之分,唯择其一种,坚定向行,贯彻始终尔。

    处世之道亦是如此,信奉什么,就彻底施行它的理念。盗人者遇盗,不能怨天尤人;墨规年生性凉薄,事到如今,也不能怪她罔顾情义,要怪,就怪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。

    「至少谋逆之罪,我也不算冤枉你。」墨染青最终看一眼呆滞的父亲,转身,步到门口,将虚掩的门推开。阳光直驱入进,外头已有等候多时的士兵,还有就站在门旁的秦仲川。从他复杂的表情来看,不难想到他可能听到不少对话。

    墨染青没有多说什么,点头致意,轻扣双手缓缓离去。

    那背影挺的那么直,脚下步伐却是虚浮蹣跚,秦仲川露出了担忧的神色,却不得不先行眼下重要的事,他视线一转,看着屋内委顿在重重阴影中的男子,想起自己父亲说过的话。

    困难可以惊可以忧可以惧,但,不能失去本心。

    墨规年和他父亲同年入朝,虽然政见不合,时常争执不休,却也因此都成为对方进步的动力,相互牵制、相互砥礪,如今两人在朝堂之上,依旧是平起平坐的地位。

    撇除私德不谈,从前墨规年在行政方面,确实是佳绩显赫。

    父亲大概也没想到,自己十几年来暗中较劲的人,竟然就先自败了。

    就因为新政。

    先是投入二皇子麾下,再与祈王密谋策反,但新政岂是一朝代一新君就能解决的问题?它斩除世袭罔替,虽然伤及世家豪门的根本,却意在警醒,好整顿圈子里不思进取日益堕落的风气。

    解决困难之所以为困难的原因,那么困难才不算是困难。

    然而面对这些,墨规年的选择不是鞭策自家子弟,而是一手推翻。

    人一但安逸贯了,就想走捷径,忘了功成名是要靠努力换来的。忘了几百年前的墨家也是十年寒窗苦读,才能一举成名天下知。忘了他墨规年当年,也是全凭科举春风得意的入仕。

    秦仲川至此才算真正读懂父亲话里的含义,他走进屋里,对墨规年行了礼,依旧是秉持着尊敬和平静样貌,「太尉大人,请吧。」

    面前的人没有反应,秦仲川也不催促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空洞的眼珠子动了动,墨规年才缓缓站起来,拖着沉重的步伐来的门前。府里的景色已然面目全非,就如海啸肆虐过后,只剩满地疮痍,几百年的积业在这一个令人晕眩的大太阳天里毁于一旦。

    一切都恍如做梦。

    咔啦一声,沉重的木枷扣上,剎那残酷地将墨规年拉回现实。

    他只是想要维护家族的荣耀啊,为什么会落到今日这个田地呢,是不该冤枉了那对母女?还是不该参与祈王的计画?

    一念之差,覆水难收。

    悔恨交加之际,似乎有一把钥匙开啟记忆的锁盒,墨规年奇异的在这一刻想起被他遗忘许久的刘心慈。想起女子淡雅的面容,想起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,想起他也曾因那一双带笑的眼睛,而决意将她带回家。他想起全部墨染青问的一连串令他无从回答的问题的答案。

    因为失去她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惨痛了,在这一刻里,刘心慈竟变得如此特别。

    特别到墨规年觉得自己真的或许也许不该,就这样轻率地处决了女子,连同腹中胎儿。

    因此,也造就接下来的这一幕变得清晰刻骨:她在那温馨的屋子里,握着他的手柔情似水地告诉他自己被大夫诊断有喜了。当时刘心慈还神色有趣说到,不久前府外站着一位不知是真是假的高人,掐指一算后,大喊一句吉星高照。

    「说这胎是能兴旺家族的福星呢!」――

    一语成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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