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零二四年九月阿姆斯特丹 昏暗下去了的阴霾酝酿着早已令荷兰人都习以为常的狂风细雨,这是夏末时分惯有的天气。此时人们已经开始陆续下班回家,摄影师马特·辛顿也匆匆地赶回自己在市中心的私人工作室。虽说是工作室,却也是马特租下的公寓,他常常在这里过夜。 马特放下背包,走进休息室,加热咖啡机的水,待水烧开之后,他从壁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杯,按下咖啡机的按钮,一股透着香味的热气冒出,他随后在杯中加入了两块方糖。因工作需要,他常常去往北美和亚洲与客户们交接事宜。这一次,他特意驻足于一场在洛杉磯举行的联合演唱会,为的是给不能随行的侄子拍摄他的偶像。 马特这一趟的收获颇多,他在演唱会上註意到了另一个金发碧眼的节奏布鲁斯歌手,他的右臂上有一根以烈焰为顶的魔杖纹身,他的歌声感性细腻,高音处会隐隐透出一些歷经沧桑之后的悲悯,叫人沉醉不已。他的唱功可与灵魂乐坛老将们媲美了,能演绎出如此撩人心弦的年轻歌手着实罕见。据说,他最近才将自己的容貌公诸于世,在那之前,他是一位蒙面歌手。马特在归途中购买了他的最新唱片,还标记这位歌手为「灵魂乐少主」。 轻呷几口咖啡的马特掏出了自己的相机,翻看着这一路捕捉到的景象。也许是摄影师无法收敛的职业病吧,马特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获取到耐人寻味瞬间的机会。在他作为商业摄影师的生涯中,他曾被好些个机缘巧合中拍摄到的片刻着迷过,而今天的际遇也不例外。 此次出行,令他最难忘的是一个陌生女子姽婳的侧脸,一张亚洲少女的面孔,她的神情透着难言之隐,琥珀色绝美的眼眸里是揉碎了的悲慟,她的下顎不自然地收紧。这是马特当时在从哥本哈根前往旧金山的飞机上偷拍的,在拿起相机的那一刻之前,马特环视了自己所在的客舱。过道的另一边,一个靠窗的少女正在阅览手中的时尚杂志,他惊讶地发现,这本杂志的封面竟然是她自己。 这个好似动漫角色的女孩戴着深粉色的发套,一副前卫的金丝边阅读镜架在她秀挺的鼻翼上,双颊有些分布均匀的雀斑,她的唇瓣如同初春时节那被晨露润泽过的樱花,一双媚惑至极的丹凤眼看了看舷窗外的景色。随行的是一个彪形壮汉,这个男子看似有蒙古或是北美原住民血统,他正忙着摆放行李,并且从乘务区这里拿来了几包糖果和巧克力。他和少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,二人像是雇主和助理的关系。 还未等男子坐下,一阵旋律响起,只见少女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接听电话。不知为何,被直觉牵引着的马特迅速起身找出了自己的相机。就在他再次坐下之后,少女倏地倒抽了一口冷气,仍旧沉默着的她却花容失色。马特看着她那惊愕失措的神情,想象着她从通话那一方得到的是何消息。 过了片刻,少女才振作了自己,她勉为其难地浅笑了一记,轻轻地仰起头,微微蹙眉,缓缓啟唇做出了回应,声线柔美却浮溢着克製之后的镇定。此时,马特早已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相机,画面里,她原本眼中那淡漠了的澄澈,被沉淀下来的痛楚侵蚀,随后,她将头轻靠在舷窗上,闔上双眼的那一瞬,一滴清泪慢慢地从她的侧颊上滑落。 片刻过后,少女像是顿悟了什么,只听见她低语了几句,而身边的男子却摇头,像是在劝她打消这个念头。可是粉发少女一脸凝重,她看似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。最后,那高大魁梧的男子垂眸,一言不发地跟随少女起身。马特略显讶异的视角里,那男子拿下箱子,紧跟着少女,在那之后,两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。 马特查了一下少女当时手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