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心中一急,挣脱梅殷的手,背转身,看向洛阳江水,身躯虽然颤抖如筛糠,但看滚滚滚江水的眸子,已坚逾精钢。 “二皇子殿下,请帮我一剑罢。” 梅殷叹气。 朱高煦暗暗惋惜。 得了,终究也算是平辈的兄弟,他能压住恐惧赴死,仅凭这一点,就值得尊重,虽然梅家反了父皇,但终究是皇亲国戚,给他们留点面子罢。 于是出剑。 一剑穿心。 梅景福捂着心口,在朱高煦抽剑之后倒下,身体犹在颤抖——那是临死之前,人类身体机能的本能反应。 至死,梅景福都没说出任何大义的话。 但不知道为何,相对于方玉山,朱高煦更尊重梅景福。 梅殷不敢看儿子的尸首。 握着方玉山的剑,伸手抚着上面的血,又抬头看着远处朱高煦旗帜鲜明的大明兵马,再看着远处三三两两的溃兵,一声长叹。 “梅殷之败,非战之罪,天不容我尔!” 横剑。 朱高煦将长剑归鞘,看着即将自刎的梅殷,眼神透着佩服,说道:“姑父,如果你早些时候放下成见,以你的能力,梅家将世袭荣国公,世代富贵,为何要走入歧途。” 梅殷沉默了一阵,盯着朱高煦,“你以为你父亲会放过我?” 朱高煦不解,“你从淮安归来,父皇可是处处礼待于你。” 梅殷哈哈长笑。 许久,收敛笑声,“礼待?” 让我老婆写血书劝降,这叫礼待?让锦衣卫日夜监视我,这叫礼待? 别人不知道,我梅殷还不知道他朱棣怎么想的? 道衍都想错了! 从始至终,朱棣就没想过要让自己善始善终,要不然以朱棣的才智,他会不知道那一封血书将自己推到了他的对立面? 但朱棣还是让宁国公主写了。 为什么? 因为朱棣的内心深处,就不想让自己好过,因为自己是太祖陛下最青睐的人,是被选出来辅佐朱允炆的重臣。 自己若是好好的活在永乐朝,那就说明太祖选的接班人没错。 太祖选了朱标,然后又选了朱允炆。 没选朱棣。 这岂非从侧面说明,他朱棣根本就不配当大明天子,他的靖难,就是一场谋逆——所以从靖难开始,从那一封劝降写书开始,梅殷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。 他之后做的一切,都只是博一线生机,赌一个万一而已。 可惜。 赌输了。 不是输给了朱高煦,也不是输给了朱棣,而是输给了朱高炽——梅殷真没想到,如此好的机会,朱高炽竟然没有趁机弄倒朱高煦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