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转过身,回望衔山阁。 她怪封岌吗? 当然是不怪的。她不是是非不分好赖不知之人。她当然清楚封岌对她的好。 可她不想再接受他的好,她不能让自己陷入深渊。 他是那样一个站在高处的自傲之人,唯有不知好歹地反驳与责备,唯有将话说得狠绝,才能真正断得干脆。 翠微却哭了,她忍不住哽声:“您这是何必……” “翠微,我给你讲一个故事。”寒酥声音轻轻的,“从前有一对青梅竹马的有情人,因战事分别,都以为对方死了。郎君于疆场搏命,九死一生落下一身病痛才取得战功,后来娶妻生子,算得善终。女郎却先是流落烟花之地,又辗转被卖过几次给不同男人当小妾。十几年后两人重逢,相拥洒泪。可郎君已娶妻,又是贤妻,贤妻知晓二人之事,主动提出将女郎纳为良妾,甚至平妻亦可。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最好的结果,可是女郎拒绝了,抱着她的琵琶重回勾栏。” “她说,她可以千娇百媚向所有男子献好。她可以给任何一个男子当妾。唯独他不行。” 翠微摇头:“我不懂。” 寒酥慢慢垂眸,望着足边半融的积雪,轻声说:“我初听这故事时,也是不懂的。” 现在却懂了。 细小的碎雪飘落,出现在寒酥的视线里,打断了她不该有的怅然。她眉眼间重新挂上端庄得体的浅笑,不再驻足,继续往前走。 她今日还要去吟艺楼。 先前约好的日子,不能失约。 答应了今日给沅娘送新词,虽然她还未写,可当日身处繁华的鸾阙园望着枝头那一捧雪时,却已经心中有了词。 回到朝枝阁,寒酥研墨提笔,一气呵成。然后带着翠微离府,去吟艺楼。 沅娘早已等候多时,在一曲伤感琵琶曲尽时,等来了寒酥。 两相福身见过,寒酥将新写的词交给她。沅娘双手接过来,细细读过,眉心慢拢。她抬眸望向寒酥,欢喜道:“我很喜欢,定谱出配得上的曲。” 寒酥弯唇:“沅娘自谦了。没有人比您谱的曲更合适。” “您才是自谦。”沅娘温柔笑着,“现在好些人跟我打听写词之人,将来您一字千金时,沅娘恐怕就没那个幸运做第一所见之人。” 寒酥眉眼间的笑意也温柔:“您是第一个欣赏我写的词,承您吉言,若当真有那么一日,我也仍给您写词。” 相视一笑,两个人又对词曲谈论了一会儿。 “若有人邀您写词,我帮您接着。”沅娘知道寒酥恐怕不方便出入,她能做个中间人也是好的。 “那就多谢了,酬劳必不可少。”寒酥道谢。 寒酥离去前,沅娘迟疑了一会儿,才道:“寒娘子应该开心些。” 寒酥望过来,沅娘浅浅一笑:“沅娘等着您下次送来的词是欢愉热烈的篇章。” 寒酥微怔,继而慢慢颔首。 回去的路上,寒酥听见熟悉的声音唤她。她回头,望向身侧的马车。 程静荷坐在马车里,掀开垂帘,皱眉望着她。 “表姐。”寒酥浅浅一笑。 程静荷有些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来,道:“我要去三生寺祈福,表妹要一起吗?” 寒酥迟疑了一下,觉得程静荷有话跟她说,颔首登车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