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,度刻如年。 直到店里的伙计放好了热水都退出去,寒酥刚有缓过一口气的感觉,沈约呈又朝着床榻走过来。 他立在一旁,欲言又止。 “有什么话直说。”封岌道。 沈约呈这才开口:“这些年父亲在外操劳,祖母日日记挂。她每日供奉念佛,总是盼着您能平安。如今眼看着北齐将灭,父亲也该为自己为祖母想一想。” 沈约呈犹豫了一下,继续说:“虽然约呈理应对您和祖母尽孝,约呈也绝对没有半分不愿。可我到底不是您的亲骨肉。想来祖母也更希望父亲早日成家,她老人家日子清苦,若能有孙儿伴膝,应该会添许多乐趣。” “儿子明白父亲因祖父和家中几位长辈的惨死,也因为国恨战火,让您早些年立下誓言不灭北齐不成家。可如今北齐大势已去,以父亲的能力,要不了多久就能踏破北齐都城。眼下就算不能成亲,父亲也该早日挑选,将人定下来。”哪里有当儿子的催父亲成家?沈约呈说着说着便有些不好意思,皙白的面颊上浮现几许微红的赧色。可是这些话他好早之前就想说了。 他咬咬牙,继续说下去:“到时候,约呈会向孝顺父亲一样孝顺、敬重母亲。” 沈约呈看见父亲突然转头望了一眼床幔半遮的床榻里侧。 封岌又很快转回头,他半垂下眼,视线落在拇指上的墨绿扳指。他点点头,道:“你向来是个重孝的好孩子。” 沈约呈正忐忑自己越矩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,忽听父亲赞扬,他一下子灿烂笑起来,抿着唇说:“那我不打扰父亲休息了。” 沈约呈出去的脚步声都变得轻快了许多。 屋子里却陷进了沉默。 寒酥半身埋在锦被里,头靠着墙壁,有些失神。 封岌将那半扇垂下来的床幔拉到一旁去,屋内的灯光照亮了床榻里侧,光影让寒酥回过神。她望向封岌,突然问:“值得吗?” 这世间男男女女千千万,择一人相伴可有很多选择,太多选择。他们本就不是对方最优的选择。 这也就是寒酥不愿意嫁给封岌的理由之一。因为她觉得没必要。她没有封岌又或封岌没有她,都没什么大不了。情情爱爱本就不是人这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事情,更不是唯一。 封岌眸色莫测地望着寒酥,道:“你不是说会等我打完仗回来,与你成婚?” 寒酥愣了一下。 封岌再道:“你不是也应该和我一样觉得不该再瞒约呈?晚说不如早说。” 寒酥快速地眨了下眼睛。她觉得自己早晚要离开这对父子,所以于她的角度应该瞒着沈约呈。可是她在扮演痴心女等着封岌回来与她成婚,那么她现在应该和封岌的想法一样急着解决沈约呈这件事才对。 寒酥目光躲闪,隐约觉得自己露馅了。 封岌望着寒酥略显局促又要尽量将这种局促藏起来的模样,他慢悠悠地转着指上的扳指。 这就是寒酥不够聪明的地方。不过封岌并不意外,寒酥并不是个圆滑的人,根本做不到演得逼真。她才隐约觉察自己漏了陷,可于封岌看来她早已漏洞百出。 “当然要告诉他。”寒酥很快理好了思绪,“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。马上要春闱了,若影响了他发挥可怎么好?” 寒酥伸出手,轻轻攥住封岌的袖角,声音也放柔:“将军可不能误会我的真心。” 封岌垂目,望着她来攥他袖角的指尖,无声轻笑。 陪她演戏,何尝不是另一种情趣。 他点头,道:“还是你想得周到。春闱确实重要,不可分心。” 寒酥悄悄松了口气,掀开身上的锦被就要下床去。她瞥一眼床铺上被她踩脏的污渍,不由皱眉。躲得太急,她没有脱鞋子,鞋底将床铺弄脏了。 她下了床,急忙说:“我去柜子里找找有没有备用的被褥。若没有让店里的伙计送上来一床。” “不急。”封岌道,“不用你弄这些,先去洗个热水澡驱寒。” 店里人手和器具都不足,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