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夏这句话,也仅仅是一个借口罢了。 九十年代初的许多国营大厂所谓的改制,其实就是侵吞国家财产。 或是厂高层跟私人之间眉来眼去,单独给高层领导好处,私人低价拿下厂子,然后根本不好好经营,宣布破产倒闭之后,在厂区的地皮上盖商品房。 或是高层领导自己把厂子的价值打压到最低点。 然后自己出钱买下来,一转身,就从国营厂长,变成了大富大贵的老板。 至于失业工人的死活,没有人关心。 从九厂现在的操作看,应该是第一种。 要说老陈厂长什么都不知道,安夏是不信的。 安夏眼馋九厂的地皮和设备,别的不说,离牡丹厂那么近,想要互通一下有无,借个技术员什么的,多方便啊。 要是变成了居民区,牡丹厂订单溢出的时候,就得重新找新的厂子来解决了。 做生不如做熟,得把这事给他搅黄了。 陆雪派驻省里之后,安夏第一次主动找他,是聊国营厂改制中国有资产流失的监督控制问题。 虽然有点怪,但是,她主动找他说话了唉。 陆雪虽然只管审批进口设备,不过与国有资产管理局也是有业务往来的。 九厂的出售业务被叫停,要求重新审查购买方的资质。 安夏看到九厂给房地产公司报的价,相当便宜,很多设备和厂房的估值,被强行压得非常低。 就像古代当铺里,明明收进来的是一件非常好的狐裘大衣。 但是柜上的伙计就要说「虫吃鼠咬,光板没毛,破面烂袄一件」。 “有人替咱们把价格谈好了,咱们就买下来吧,挺便宜的。” 便宜到令人发指。 牡丹厂本来就是九厂出去的,又一直做纺织。 不管是从情感上,还是从购买资质上,都经得起审查。 还是以前那样的分工,陈勇管人事,龚伟管生产,安夏管销售。 厂子现在的利润都是她的,出差费用等于也是她自己的,自然要能一次解决多个问题。 安夏的第一站选在沪市,那可是个好地方。 浦东大开发,许多单位都在那里建员工福利房。 上交所快要成立了,他们需要大量的计算机硬件和软件,安夏要跟他们聊聊需求。 上交所的职员们,肯定还得有比较高档的面料做制服吧,牡丹厂的面料都不错。 一举三得,有效节约经费。 清晨,安夏到达沪市,站在老城区里看周围的环境,基本上与她认知里的沪市没有太大的变化,跟深市不一样。 当她看到金陵路上的那排老房子,不由想起一个同学,曾经兴高采烈的说:“我家要拆迁啦!” 结果拆迁规划停了,因为金陵路上的房子太贵,开发商拆不起,同学的暴富梦刚起了个头,就没了。 老城区里 不时蹿出食物的香气,生煎、葱油饼,都是熟悉的味道。 此时的老弄堂里,还有人端着痰盂出来,往公共厕所走,每日必修「倒马桶」。 沪市的老房子是一种神奇的存在,十平方居然能住得下六口人。 安夏第一次听说的时候,大感震惊,然后听沪市的同学比比划划,详细讲解怎么住,老房子的顶高还可以,一般会搁出一个小阁楼来,让小孩子住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