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认为她没有好好学习的时候,都会说起自己在那动荡的十年里,是怎么怎么在插队的破土屋里坚持读书,才能在恢复高考的时候考出去,来到大城市。 否则她周文君现在就会跟村子里的野孩子一样,整天就知道滚得一身泥。没有漂亮的裙子,也没有漂亮的头花。 “我快考试的时候,连一个鸡蛋都没有,还是你艳梅阿姨帮我从老乡那里用罐头换来的四个,你看你,天天我把你伺候的好好的,舒舒服服的,吃喝都不缺,你怎么还不好好学习?” 刚开始,妈妈痛说革命家史的时候,周文君还会感动,觉得妈妈很不容易。 妈妈独自一人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,跟爸爸结婚以后,爸爸做起了生意,刚开始赔得很多,整天有债主上门,家里生活全靠妈妈的工资支撑,爸爸出去躲债,妈妈给债主倒茶敬烟。 后来爸爸的生意好起来了,家里置办得起大件了,本以为一切会这么好。 结果爸爸在她已经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,忽然有一天回家,说遇到了初恋。 他发现自己的真爱还是初恋。 爸爸当时说,基于责任,他不会跟妈妈离婚,还会好好照顾她和周文君,该给的钱一分不会少。 但是,他也要妈妈别管他与真爱初恋。 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,责任和真爱都不会放下。 妈妈与他大吵一架之后,让他滚出这个家。 「有担当」的爸爸把房子和元的存款留给母女俩,就这么走了。 周文君不止一次在邻居的嘴里听见别人说:“为了真爱选择净身出户,也算是个男人。” 妈妈不是不知道公司才是最重要的大头,可是爸爸不给,妈妈去找法院闹过,才赫然发现,那个公司挂着别人的名,跟爸爸一丁点关系都没有,自然也不存在把公司分给妈妈一半。 在那之后,妈妈整个人都不太好了,对周文君严加管束,动不动就是:“你现在长大了,心野了,跟你爸一个样!” 说她像爸爸,比说她是个毁天灭地的杀人狂魔还具侮辱性。 周文君一边保持着自己与生俱来的性格,一边又不想让妈妈伤心。无论中间经过了怎样的争论,她最后都会顺着妈妈的意思。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考到寄宿制高中,远远地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。 可是,妈妈却非要她考离家不远的外事中专。 对于很多人来说,每天能回家跟家人一起吃饭非常幸福。 对周文君来说则完全相反。 妈妈下了死命令,说如果明天还不能把狗送走,就要把狗扔出去。 周文君很着急。 她在学校里找到卓强,她想像卓强这样的好学生,应该是无论干什么都能得到家长支持的。 没想到,卓强家里也严禁他饲养任何活物,免得耽误学习。 不仅如此,两人在一起讨论狗的问题时,被吃饱了撑的同学看见,被传为「周文君怀了卓强的孩子,两人在商量怎么养」。 只有傲慢且记忆力不好的成年人才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,其实在很早以前,就有造同学黄谣的传统了。 九十年代初的小学二年级学生就会造黄谣。 更何况初二。 此时不知哪里起的风气,社会上许多与青少年相关的文章都说十四岁是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