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那半扇猪肉,少说还有六七十斤,家里哪吃得完这许多? 冬天天冷,但这里到底不是北方,鲜肉也只下雪这几日存得住,要说做成腊肉熏肉吧,这些东西她们家也不缺。 桑萝看看沈烈:“要不,家里留个二十斤,其余的你给刺史府送过去?” 原本送到东市去换些钱是最好的,现在肉价高,明年想开铺子,多攒些钱总是没错。 不过前头才得了那位曾大人赠书,沈烈不在家,刺史府里也不知有没有女眷在,有的话她也不认识,自是不方便走动的,除了那一声谢,一直也没有丁点儿表示。 几十斤野猪肉是不值当什么,总是个意思,不然收了人家一份重礼就这么悄没声儿的没有后续,就太失礼了。 “野猪肉,是不是不太好?”听桑萝说了那位刺史的出身,时人有地位的并不爱吃猪肉,沈烈便有些迟疑。 桑萝其实昨天也没敢动这念头,不过眼下说出来了,心下倒也坦然了,道:“再是多好的出身,你看看现在歙州城里哪有肉卖?褚大人瞧着都清瘦。吃不吃在他,拿去赏人都行,总归咱们心意到了就成。” 其实家里倒是还有能更体面些的,比如,羊。 但眼下是个什么情况,头几年人都危险,何况家禽和牲畜?满歙州城瞧瞧,除了几个大家族,谁家保得下鸡鸭牛羊这些东西啊?就是州府衙门,给粮种给农具,唯独牛是提都没提过。 活羊,在这个时候意义是不同的,这跟套兔子不一样,难度高得太多了,且得往深山里找,出入一趟再加上带目标的找,一趟怕是半个月就没了,沈烈又哪里还有时间去做这个。 所以桑萝是真不舍得把羊拿出去给人当菜,还了人情,她自家都不舍得杀。 沈烈听桑萝这样一说,也豁然了:“也对,真要跟那书的价值比,咱们家也拿不出等价的谢礼来。” 重要的还是心意。 第229章 喜脉 桑萝的话是没错的。 大齐眼下是真穷,除了郑王林氏这样的本地大族,就算是曾家,刚从太原到这歙州任官不久,也并不比其他官员好多少,因为离得太远,家族的触手一时根本伸不到这边来。 所以沈烈提了四五十斤的肉,说是找曾大人身边的长随,哪怕叫不出那长随姓甚名谁呢,说是之前给他送过书的,请人帮忙打听打听,刺史府后门的守门老丈还真就帮他给问到了。 那长随对沈烈印象深刻,知道主子对沈家观感不错,听是来送谢礼的,让他稍等一等,往前衙去给递了句话。 曾刺史每日里忙得脚打后脑勺,恨不能一个人当两个人用,当日去大兴庄看过薯蓣,随口交待过一句送书之后,转头就把人抛到脑后了,并没太当一回事记着。过了这许久,忽然听得送了几十斤的野猪肉作谢礼来了,也是挑了挑眉。 他也不客气,让长随收下了,倒没给自己留着,四五十斤的肉,让长随给底下的差吏们都给分了分。 官员日子过得还算好,差吏是真指靠着朝廷当月俸发的一点粮食养家糊口,肉什么的,哪有法子弄到?这倒也好,临近年关,也算沾着了油水。 至于见一见沈烈,那不存在的,他事务繁忙,哪有那个功夫,沈烈自己也没存那心思,只为全个礼数,东西给了那长随就告辞离开了。 桑萝知道东西顺利送了出去,心下微松,有能力还这个情份前,心里不用再压着一桩事了。 一场雪下来,屋檐的草帘下结了冰凌,沈铁这帮孩子添了个新零食,大冷的天,掰了那冰凌放嘴里吃得嘎嘎有味儿。 桑萝看得抖了抖,然后想起了被她给遗忘在山溪里的四捆树皮。 算算日子,也泡了两个月了,也不知溪面会不会结上冰,忙摸进了山里把那些树皮给捞了出来。 在流水中浸了两个月的树皮,比之只浸了一个月的,颜色明显要浅得多了,桑萝觉得看到了希望。 自然,眼下造纸是不可能造纸的,有褚其昌撞上门那一回,院子没修出来之前桑萝是半点不敢在家里瞎折腾的了,不过想起织布用的苎麻想要麻丝颜色够白,有一道顶要紧的功夫,日晒和淋水,且干湿的度还得精细把控好,淋水不及时晒得过干颜色会花。 桑萝瞧瞧手里的四捆树皮,准备两两试试,两份做了基本处理后按麻丝淋晒的方法处理,两份捣碎后用个篮子吊在屋后的树上日上雨淋,再做对比。 腊月二十八这天,桑萝全副心思就全着落在了这里,至腊月二十九方开始打年糕,蒸枣泥糕,备着过年。 …… 大兴庄的这个年算不上团圆,卢家兄弟去接长房还没回,陈大山几人也在山中未归,但大年初二,庄子里却是添丁进口了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