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眼前失了光彩◎ 太和门面阔九间, 进深三间,钟声响后百官列队从掖门进入,按品级分列于两侧, 沿阶梯、廊柱, 三五成群。(1) 吏、户、礼、兵、工五部尚书站在最前头, 侍郎分列其后, 再旁边则是理藩院、都察院、通政司、大理寺的位置。 会谈也按朝会班位次序站, 尚书、左都御史为一班, 侍郎、左副都御史、大理卿为二班。 陛下乘御辇,先到一班听奏事,再至二班、三班, 翊卫如仪。 此时陛下未至, 几人便随口闲谈聊天。 左副都御史与大理卿不和已久,前些日子因为一个案子又起了争执, 此时被凑在一处,没两句便吵了起来。 其他人劝架的,说和的,撩火的,热闹非凡。 沈世安早已习惯,半阖着眼皮只不说话,好似在静悄悄地想着什么事。 等那几人吵到不可开交,又齐齐转向了沈世安。 沈世安向来是个“和事佬”,起了争执, 便习惯找他评理。 果然,沈世安微微一笑, 露出他那狐狸本相, 三言两语带歪了话题。 “诸位所探讨之事, 今日怕是难以有个定论。不如我说件喜事与诸君听。” “喜事,什么喜事?” 果然钓足了胃口,众人围拢而来,沈世安揣着袖子道。 “郭太守家近来困窘非常,想给老母亲贺寿却备不出十桌席,这时隔壁来了个邻居,想用十斤金子同他换十斤稻草,岂不是喜事一桩?” 众人闻言只是哈哈大笑,以为他在说什么玩笑缓和气氛。 便配合道。 “不错不错,确实是好事。” “哪里的太守会穷成这样!这太守不做也罢。” “哪有这般好心友邻,莫不是财神爷到了!” 沈世安老神在在地揣着袖子,含笑任他们议论。直到瞥见陛下的御辇正往这边缓缓行来,才切入正题。 “这位太守嘛,是我编的。但国库的窘状却确实如此,你们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。” “今日诸位在宫中吃了家宴,难道不替陛下体谅一番‘家’中的辛苦?” “我这里有人提了一计,与友邦通商,以布匹换金银。不知诸位以为如何?还请诸君细听。” 旁人这才知道上当,这狐狸竟然在这里使手段。 但也并无合适时机打断,只好忍耐下去,任由他娓娓道来。 - 家眷不能进入内门,只能在外面等候。 沈夫人问沈遥凌要不要应其他夫人的邀约,一同去园子里赏梅,沈遥凌拒绝了。 她没有那个心思。 这会儿心里,正擂鼓似的敲个不停。 过盛的期待让她喉咙发紧,定不下神。 枯坐在这,好似有虫咬着身上的肉。 沈遥凌便忍不住站起来,到处走走。 宫苑之中花草甚多,一树一景,不知不觉中,竟逛到一间羽房。 房屋甚大,穹顶造型,精心养了十来只珍稀鸟雀,一进去,满耳都是清灵的啾啾叫声。 沈遥凌呼出一口气,正待细瞧,却发现正前方的盆景后还站了一个人。 身着青袍乌角带,红扇黑面靴,正一脸笑意看过来,是宁府的管事,羊丰鸿。 宁澹并不在附近,羊丰鸿大约也只是过来赏景而已。 沈遥凌犹豫一瞬,行了个常礼:“羊管事。” 她心中其实对这人很是熟悉,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。 若不是开席前,宁澹走到她旁边待了一会儿,这位羊管事也在,当时便已算是“认识”了,她是不想打这个招呼的。 免得露馅。 羊丰鸿笑着也向她行礼:“沈三小姐,你来看这只蓝孔雀。” 语气很平常,沈遥凌一时间并没有拒绝的由头。 只好走了过去。 她探头一看,那孔雀着实生得漂亮,翎羽精致,瞳仁似焠亮宝石,弯颈和尾羽都好似染了色的锦缎,行动间流光溢彩,映射出蓝紫光芒。 沈遥凌忍不住“哇”地惊叹,眼睛都快看直了。 羊丰鸿在一旁,也是连连夸赞,又带着沈遥凌去听一只绣眼鸟鸣唱,极是婉转悦耳。 两人一起赏了一会儿,羊丰鸿同她说起话来倒是熟悉不少,像是老相识了一般。 “走累了吧,沈三小姐,这边有石凳子,坐着休息会儿。” 沈遥凌依言坐过去,等回过神来,又觉得有些尴尬。 毕竟眼前这位并非只是一介寻常仆从而已。 对于宁澹而言,羊丰鸿虽是一个阉人,但却是他身边自幼陪伴最久之人,几乎能算得上是一个叔父。 而她入府之后,羊丰鸿也对她照顾颇多。她一开始哪里知道当什么王府主母,都是羊丰鸿手把手辅佐的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