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就这么撞上他的胸口,寒气伴随着他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,衣领处的霜雪就这么洒了宁晏一脸,她眨巴眼,委屈又无奈,最终还是欣喜的,嘴唇上粘些冰渣,很快化成水,她舔了舔,咽了下去,想说什么,却发现身后那对铁臂钳得越来越紧,她有些呼吸不过来。 夫妻二人在床下拥抱的次数屈指可数,但今夜这个拥抱,却给了宁晏安心。 他安全无虞回来了,她便放心了。 “世子....”嗓音软糯,又轻又浅。 燕翎却只想将她抱得更紧一些,最后将她腰身给搂住,她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身上。 那一夜他从云旭手里接过家书,蓝色的夜明珠光亮下,“安虞否”三字,秀挺而飘逸,就跟蝴蝶似的展翅欲飞,他当时的心哪,是着实想她的。 想快点回到她身边。 他根本没功夫给她回信,心里想,与其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,不如早些办完差回去,于是提前一天回了京城。 将人押去了东厂的地牢中,面见了皇帝,这才匆匆赶回府。 “我不在这段时日,你还好吗?”他就担心她被人欺负。 他身上的寒气渐渐散去,炙热的温度透过衣裳传递在她面颊,她努力踮着脚,去迎合他的高度,面额不经意蹭到了他喉结,“我很好,我在家里,怎么会不好呢。” 喉结处被她的发丝与面额来回蹭动,燕翎身子骤然绷紧,嗓音也跟着干哑了几分,“那就好。” 将她从怀里拉开,红彤彤的面颊跟粉桃似的,恨不得咬上一口,发梢沾了些冰渣,燕翎这才意识到自己匆忙奔进来,连身上的冰雪都不曾挥去,是他太不小心了。 连忙后退两步,“我先去沐浴。”眼神又恢复了沉稳。 宁晏也温柔地笑着,跟在他身后去了浴室,燕翎解开大氅往旁边一扔,望见她低眉顺眼越过他去拿毛巾与皂角,他原本想让她歇着,这会儿却不知怎么,就乐意看着她忙碌,这样温暖动人的画面能洗刷胸膛里积聚的血腥与刀戈之气。 荣嬷嬷已吩咐人打了热水送来,宁晏将布巾皂角安置好,又取来他的衣裳备着,瞥见他正在脱衣裳便打算退出去,燕翎沐浴一贯不让人伺候的,便是她也没伺候过,事实上别说是沐浴,就连在床上,他也没有脱得干干净净。 宁晏走到屏风处,恍惚想起还没给他拿胯衣,连忙又折了回来,这一抬眸,一眼看到了他身后一条鲜红又狰狞的伤口,伤口很深,皮肉往外翻出来一些,因洒了药膏的缘故,血色与皮肉黏在一处,瞧着触目惊心,宁晏目光一下刺痛了,惊惧一点点从眼眶里蔓延开来,不可控地走了过去,嗓音有些发颤,“你受伤了....” 她极少不用敬语,这一会儿语气里是含着怒火以及一些旁的东西。 燕翎已跨入浴桶,听得她的嗓音扭头看了过来。 他从未在宁晏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,就仿佛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在她意料之外发生。 她不高兴。 燕翎心里先是有些欣慰,很快又涌上愧色, “抱歉,让你担心了,不是大事,我已上过药,过两日便好了。” 他在战场厮杀多年,比这严重的伤多的去了,燕翎根本不放在眼里。 宁晏脸色有些沉,心口堵得慌,站在那里,将俏脸别开,踟蹰着没立即离开。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缎面长裙,从头裹到脚,将那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惟妙惟肖,本应该是芙蓉一般动人的美人,这会儿秀眉蹙起,细细的,有一抹锋刃般的锐利,与这身柔婉的气质不太相符。 “你帮我好吗?” 宁晏没走,大概是担心他的伤口碰水,燕翎便主动邀请她。 现在夫妻俩大约也能猜到对方的心思。 燕翎猜得没错,宁晏着实是这个打算,得了他这话,也没应他,低眉接过他手里的湿巾,便蹲在他身后替他擦洗。 借着晕黄的灯芒,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后背纵横交错的伤痕。 宁晏眼眶微微一酸,手捏着布巾沿着那些纹路,慢慢的擦拭,心也跟着涌上许多复杂的情绪。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直面他的身体。 先前也不是没碰到过,那种时候她根本无暇顾及。 这一身的伤疤便是他的勋章。 旁人都艳羡她嫁了这般出众的郎君,宁晏却很难找到那种优越的感觉,以前不知为什么,今日却有了很强烈的感受,身为妻子她并不乐意丈夫出生入死,她没有那么伟大。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