辈子所有的自信和骄傲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,胸口一阵紧缩,喉咙发堵,所有过往的画面在眼前一帧一帧闪过,甜蜜的,冷清的,欢声笑语,酸甜苦辣,织成一场迷梦。 现在梦碎了。 整个人落寞地坐着,如入定的老僧。 谁也不敢做声打破这片尴尬的沉默,就仿佛是一艘意气风发的快船,骤然撞上难以逾越的关口,不敢掉头,也前进不了,只漫无目的漂浮着。 有那么一瞬间,燕翎就想掉头走了,他怕这一离开,便是万劫不复,再也回不了头。 两个人就这么各坐一端,麻木地待了半刻钟。 直到木屋前方那条山径传来淳安公主的呼唤,“晏晏,咱们可以回去了吗?” 宁晏身子一抽,从迷茫中抽身而回,双眸轻颤转身看向身边的男人,燕翎在同一时刻扭头,朝另外的方向起身离开。 宁晏木了一下,起身追过去,绕过木屋,一眼看到淳安公主与戚无忌立在下山的路口,淳安公主笑眯眯朝她挥手,“晏晏,我找到一条捷径,我带你下去。” 淳安公主醒来时人躺在帐篷里,戚无忌守在外头,她看了一眼天色,天际忽然起了一层云团,担心变天便提出离开。 寒风吹乱了宁晏的鬓发,她看了一眼燕翎的背影,抿了抿唇快步越过他,来到淳安公主身旁,淳安公主未发现异样,高高兴兴牵着她的手离开,转身时还特意朝燕翎挤了挤眼色。 戚无忌看着二人携手往山下去,扭头瞥向燕翎,燕翎瞳仁如一双黑窟窿似的深深凝望宁晏的背影,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。 戚无忌眯了眯眼,敏锐发现了不对劲,上前走向他,“你怎么了?” 燕翎目色低垂,沉默半晌摇摇头,“没什么。”这种事他又如何与戚无忌提。 他先一步离开,脚步不紧不慢,刻意与前面保持着距离,只时不时盯着宁晏的背影,露出迷茫与不解,就跟骤然给了他一记闷雷,他脑门被击中,至今不想接受,也回不过神来。 戚无忌越看越觉得出了事,只是燕翎不开口,谁也撬不开他的嘴。 宁晏挽着淳安公主的胳膊,心不在焉听着她絮叨,能感受到身后凝着那道视线,她苦笑着吐不出气来,忽然一个不留神,脚下绊住一根藤,踩空一个洼口,人往前扑了过去,“啊....” 身后的燕翎下意识往前一个箭步,淳安公主已赶在他之前将宁晏拉起来,“哈哈哈,你这是做了什么?路都不会走了...”燕翎的手在半空顿了顿,收了回来。 宁晏狼狈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,忍着艰涩露出笑,“一时走快了...”余光已注意到燕翎明显靠近了几步却没有过来,心中一时五味陈杂,正想抬脚继续走,脚踝处忽然袭来一阵刺痛,宁晏便知是摔伤了,换做之前,她也不会强撑,这会儿出了这档子事,宁晏不敢让燕翎发现半点端倪,硬生生忍着痛装作没事人一样,拉着淳安公主往下走。 半个时辰不到,一行人来到山下,宁晏迫不及待钻入马车,隔绝到那道探究的视线后,浑身稍稍自在些,捧着热腾腾的面颊深深吸了一口气。 淳安公主睡饱了要骑马,戚无忌毕竟有伤在身,燕翎建议他坐马车,他应下了,只是他在上车之前,特意注视着燕翎的方向,以为他会钻入马车与宁晏随行,却见他翻身上马,当先疾驰离去。 淳安公主也不甘示弱,纵马追上。 “你跑那么快做什么?不是将晏晏从我手里抢走了吗?这会儿不要了...” 燕翎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山下奔驰着,淳安公主的嗓音伴随寒风灌入他耳郭,每个字跟刀子似的在他心上滚,他咬着牙,眼眶被激得猩红如血。 宁晏也听得这一声,窘迫地将脸埋入坐塌的绒毯里,这一扭动,脚踝处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,她嘶了一声, “怎么了?姑娘,扭着了吗?”如霜惊了一下,蹲下来去查看伤处,如月正在替宁晏倒水,听到动静担忧地看了过来。 宁晏躺了上去,扯过身子,将脚腕露出来,如霜掀开衣摆,清晰看到她脚踝处肿起老大一个包块,“天哪,怎么会这样....”如霜吓得失声。 宁晏连忙朝她二人摇头,示意不必做声。 如霜不知她为何这般,却还是照做,连忙收了声,心疼问道,“怎么会这样?” 如月二话不说搁下茶盏,从行囊里翻出备好的南洋药水,递给如霜,如霜拧开盖子,倾倒一片药液在红肿之处,旋即用手轻轻摩挲推拿,疼得宁晏眼泪都蒸了出来,额尖渗出细细的汗,如霜只得减轻力道,揉了半晌,问她,“好些了吗?” 宁晏闭上眼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,在这一片滚滚车辘中慢慢睡了过去。 半个时辰后,宁晏醒了来,她睁开昏懵的眼,下意识掀开车帘往外望去,只见那道玄色的身影缓慢行驶在蒙蒙细雨中,他背影仿佛嵌入寒冬里,再无往日半点温情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