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手里抓着一张图纸,正在比对着,应该是要找什么东西。 纪应淮平日不怎么做梦,更是头一回做这种神智清醒的梦。他蛮好奇的,控制着自己飘了过去,想看看那人要找什么。 这儿就出现了他们俩,说不定跟着这个人,能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。 图纸沾了水,墨汁已经晕开了,纪应淮分辨不出这画的内容。 那人小心地把它叠好收进怀中,嘟囔了一句“还得往上”,就继续往前赶路了。 这山大部分地方都是缓坡,但坑坑洼洼的,他一脚深一脚浅,纪应淮看着就觉得很累。 他们一直走一直走,走了很久,走到纪应淮都在梦里开始犯困了,那人才停了下来。 “是这个吗?”他蹲下身子,摸着一株植物的叶子问自己。 纪应淮也蹲下来看了看,他愣住了,“……” 奇了,当归在这儿是什么珍奇药材吗,原来这人赶了这么久的路,爬了那么高的山,就是为了采一株当归? “你找这个做什么?”纪应淮忍不住问。 山间有回音,他听到了自己的问话,但没人回他。 那人小心翼翼地把当归挖出来,扯下一片衣摆,垫上土把植物包好,郑重地抱在怀里,宛若抱着金矿。 “你听得见我说话吗?”纪应淮不信邪,又问道。 还是没反应。 联系到他漂浮在半空的姿势,什么也摸不到的身体,纪应淮有了个大胆的猜测,他现在……难不成是一只鬼? “哗——” 堆叠的云层一瞬间垮塌下来,雨水如瀑般倾倒,树叶被打得劈啪作响。 雨珠不大,很细密,有些压抑。和站在浴室花洒下面一样,叫人睁不开眼睛,快要无法呼吸。 纪应淮低头看向自己,雨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,落到地面上去。 他果然不是人。 原本就不好走的山路,在下了雨后变得很是湿滑,更不好走了。 那人扶着树干,几乎是一步一滑地往下挪。 那瘦弱的身影在雨雾中变得朦胧起来,霎时间,纪应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快速飘到他的跟前,去看这个人的面容。 “立夏?” 这个人是安立夏! 他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么远这么偏僻的山里来挖当归? 雨越来越大,安立夏的步伐踉跄起来。 他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,长期没怎么好好吃饭的样子,比纪应淮初见他时还要瘦。神情也不像现在会朝他温柔地笑着的立夏,这人紧紧抿着唇,眼神里带着一些叫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,无助又坚强。 纪应淮恨不得整个人大字趴开,在他头顶上飘着给他挡雨。奈何他是个没实体的,连风都挡不住,压根派不上用场。 安立夏走得很慢,他怕把怀里好不容易找到的当归摔了,每一步都看准了才走。 有细碎的石子顺着坡道滚落,纪应淮盯着它,想起了一些曾经学过的知识。 雨天不要呆在山里,可能会遇到泥石流。 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刹那全部涌了上来,纪应淮猛然回头,他看到了视线最远处,有翻滚的泥浪正朝下扑来。 “立夏,快跑,往边上跑!”他伸手去抓安立夏的胳膊,大喊道。 他抓了空。 安立夏还在毫不知情地继续下坡。 他满怀心事,只有看到自己怀里的当归,嘴角才扯出了一丝笑容。 等他把当归带回去,等他回去…… “立夏,快跑。” 纪应淮飘来飘去,急得快把自己拧成麻花了。 泥浪越来越近,它的速度非常快,在看到它的那一刻不立马开跑,就已经注定好了很快会被它卷走,成为它的一部分。 幸好,安立夏听到了诡异的声音,他茫然回头,发现自己在劫难逃,便立刻就近找了一株看起来很粗壮高大的树,窜了上去。 纪应淮一直在他身下护着他,虽然没什么用,但心理上给了纪应淮自己一点安慰。 起码在这种时候,他是陪在安立夏身边的。就是看不到摸不着而已。 可是,他们都低估了泥石流的威力。 山上的泥石流比洪水还可怖,那可是连房子都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