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在楚煜提笔的间隙,林珩提出自己的要求。 “此事可。”楚煜头也不抬,落笔如飞,完全能一心二用,参透林珩话中用意,“然不能全用晋律。” “何意?” “度量衡用晋,赋税之法用越。”写下最后一个字,楚煜从头至尾浏览,确认无误后平摊在桌面,等待墨迹干涸。 “越律?” “不错。”楚煜抬头直视林珩,瞳孔似浓墨一般,溢出几分妖异,“越有成法,乃庄公时著成,一直沿用至今。有商律十卷,越人莫不遵守,南境多国皆用此律。” 林珩细思楚煜所言,手指敲击桌面,快速衡量利弊。 楚煜没有点到即止,转而列举出晋国的短处,言辞间没有任何避讳,不见留有余地。 “据我所知,在君侯之前,晋未有成法。有刑条却隐秘于民,论罪偏于氏族好恶。至君侯铸刑鼎,晋人始知刑律。” 这番话实事求是,没有夸张和偏颇。 “公子所言确为实情。”林珩的神情未见变化,手指停下动作,示意楚煜继续。 “君侯雅量。”楚煜笑容可掬,赞赏发自内心,犀利言辞却不见收敛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,“刑律如此,况商乎?论战,晋有虎狼之师,携灭国之势,纵横西境威服诸国。论商,晋不及越。越商行走天下,与齐商不相伯仲,齐名于诸国。越有商律,多国奉行,齐、楚乃至上京皆有仿效。” 话至此,楚煜拾起桌上的竹简,也不合拢卷起,而是直接捧在双手,起身送至林珩面前。 “商入城有税,市货有规,争执有罚。税赋几何,以物或钱,种种皆有成文。” 行至林珩面前,楚煜隔着桌案落座,推开碍事的笔架,反转竹简,将上面的内容呈送至他的眼前。 这番举动未必失礼,却透出几分急切。 源于本心也好,故作姿态也罢,林珩一眼扫过竹简,很快被上面的内容吸引。 一卷竹简自然无法写满整部商律。 楚煜提炼律条,摘录出部分,对精髓简单概括,已是足够吸引眼球。 “凡越地,无分商旅,循。” “税以钱物。” “商有争执,罪轻罚钱货,再犯肉刑,杀人劫掠抵命。” 短短几行字,林珩看了一遍又一遍。 楚煜分明去过商坊,也见到立柱上的文字。这几条是针对性落笔,既表明自身优势,也不会在未敲定决策前泄露更多。 大争之世,大国求贤若渴。 越有制定律法的人才,有延用数百年的成法,影响波及南境诸国,连宿敌都争相仿效,足见其底蕴。 相比之下,晋国刑律值得一提,关乎商法却无成文,现有的条律的确粗糙。 度量衡,商律。 林珩放下竹简,认真衡量利弊。 签订婚盟,初为越有求于晋,他自然占尽上风。如今双方达成盟约,他要借越制衡楚国,搅乱齐楚局势,势必也要给出一定利益。 商路为纽带,晋向东南探出触角,越向西北扩张利益,彼此旗鼓相当,互相制衡,都能获取好处,也会对另一方形成牵制。 “晋之度量衡,越之商律。君侯意下如何?”楚煜浅笑抬眸,身体微微前倾。发丝垂落,清香萦绕,同殿内的熏香分外不同。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