蜀侯宫内人尽皆知,信平君视人命如草芥。在他眼中,奴仆同豕犬无异,根本不配称为人。 宫奴的地位还不及侍人,真有胆子找上去,不等说明实情就会被拖下去杖毙。 两人说话时,有几人在门外探头探脑,对着矮小的宫奴指指点点。 身陷嘲讽之中,宫奴的脸色愈发难看,只能留下一句狠话,逃也似地冲出室内。 “堂,你给我等着!” “好,我等着!”堂针锋相对,寸步不让。 矮小的宫奴神情晦暗,脚下走得更急。不料想在门前被绊倒。没等他爬起身,双臂忽然被反扭,嘴也被捂住。 堂走出房门,对上他惊恐的目光,冷笑道:“你以为我会放你走?宫内哪天不死人,何况是不起眼的奴隶。” “呜呜!”宫奴奋力挣扎,怎奈无济于事。 不知是谁脱下外衣,兜头盖脸裹住他,使他动弹不得。 “勒死,丢进水里,利落些。” “放心吧。” 宫奴们很有默契,几句话的功夫,矮小的宫奴就被勒毙,尸体被扛起来,很快消失在廊檐之下。 堂转过身,光从背后落下,暗影覆上脸庞,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。 公子路侧过头,注意力在他身上短暂停留,旋即收回视线,过程中一言不发。 堂同样没有作声,面向殿内匍匐叩首。起身后看一眼床榻下方,亲手合拢房门。 一声轻响,室内重归昏暗。 小奴从榻下爬出来,第一时间看向公子路。见他并无不妥,小心道:“公子,那些宫奴……” “你无需理会,去送信。”公子路打断他的话。 “诺。”小奴顿时一凛,不敢再多言。转身快步行至窗前,见守殿的宫奴都在远处,且都背过身,双手一撑翻出窗外,身影消失在廊下。 他离开不久,宫奴们各自归位。 堂站在殿门右侧,垂手低头,样子毫不起眼,同先前的狠绝判若两人。 偏殿内,公子路仰躺在榻上,一道光透过窗缝射入室内,恰好落在他的眼前。 “阿齐,万幸你能平安。” 年少时,幼弟被送去上京,他万般不舍却无能为力。 这一次,他总算护住了他。 “信平君!” 公子路攥紧左手,指尖压入掌心。指腹的伤口崩裂,血线溢出指缝。 酷刑,折磨,仇恨。 一桩桩,一件件,他牢记在心,时刻不忘。 大仇终是要报,必令其千百倍偿还! 殿外忽起风声,呼啸卷过廊下,压向窗前。窗扇同时关闭,隔绝房间内外。 光线迅速后撤,仅在窗下残留模糊的光影。 公子路闭上双眼,强迫自己休息。 他要设法积攒体力。 如他所料不差,血书送到母亲手中,花氏定能很快得知。只要对方不是昏了头,尚有一分清醒,就知晓该如何做。 “要么生,要么死。” 身为蜀国大氏族,坐视国君遇害,嫡公子被迫离国,族女困在宫内,始终无所作为。 想要明哲保身,亦或是坐收渔翁之利? 简直是痴心妄想! 正午时分,蜀国都城忽起大风。 狂风席卷城内建筑,道路上的行人纷纷走避。路旁房屋的门窗被荡开,发出阵阵声响。 风刮过不久,一场大雨突如其来。 阳光普照,天空碧蓝,雨水湍急如银河倒泻,组成一幕奇景。 “晴空落雨,许久不曾见。” 城民们忙着躲雨,纷纷避至路边屋下。 唯有一名老人逆人流而行,单手拄拐停在道路中央,全身被雨水湿透,站定后一动不动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