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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3节


    可他必须这样做。

    为自己,为田齐,也为蜀国。

    晋侯容不得三心二意,容不下阳奉阴违。与其追悔莫及,不如从最开始就堵住缺口,一心一意为晋侯效力,同样利于蜀,能保兄弟平安。

    向寻和淳于简直觉敏锐,察觉到公子路身上的变化,两人皆未作声。

    淳于简即将随大军返回肃州,不出意外地话,今后与公子路再无交集。向寻肩负使命,将长期与公子路共事,关系把握需恰到好处,距离远些更好,不需要推心置腹。

    对于公子路的选择,林珩没有多言,将炉城官印交给他与向寻,即命三人离帐。

    待帐帘落下,他铺开一张绢,提笔写成一封短信。

    公子项意图向晋借势并趁机离间晋越,用心固然歹毒,也暴露出楚国内部不稳。

    越与楚代代争锋,以楚煜的智慧,他料定对方不会中计。但为表明态度,这封信必须写。

    回国之后,他还要准备国书和礼物,大张旗鼓送去越国,用以稳固盟约,向诸国展示两国关系牢固。

    写完最后一行字,林珩停下笔,单手撑着下巴,等待墨迹干涸。

    “楚,齐,魏,吴。”

    他低声念着,指尖轻磕笔杆。

    弱魏要耗费一些时日,齐人没有大批卷入,齐楚暂时不会翻脸。这时与楚开战,难保齐国不会插手。

    如此,无妨多添一把火。

    叠起写给楚煜的书信,林珩又铺开一张绢,提笔写下三个字:公子弦。

    此人野心勃勃,曾想利用晋国争夺君位。事不成逃出肃州,中途被楚人掳走,被迫与楚国女公子成婚,自那之后再无消息。

    “若其向公子项进言,有意索要在齐国的封地,局面将会如何?”

    林珩转动笔杆,嘴角勾起浅笑,施施然在绢上写下两行字。

    “来人。”

    “仆在。”

    “此信送于庸,命他见机行事。”

    “诺。”

    马桂捧起绢布,恭敬退出大帐。

    林珩凝视晃动的帐帘,捕获缝隙中透出的光影,唇畔笑痕加深,却无丝毫暖意,反而凝固森冷的杀机。

    第一百八十章

    金秋时节,天朗气清。

    持续整月的雨水消失无踪,雨云流散,天空数日放晴,入目一片蔚蓝。

    通往纪州城的道路上,马蹄声由远及近,两支商队结伴而行。观领队衣着打扮,应是来自齐国。

    队伍中共计百辆大车,车轮既宽且高,车板极长,两面有护板竖起。

    强壮的奴隶在前驾车,另有数人在车后推动,足迹覆盖车辙,行进间排成一条长龙。

    商队护卫策马行在左右,大多背负弓箭和短矛,腰间悬挂一柄长剑,沿途警惕盗匪,保护商队安全。

    大车分成三段,前段主要装载布匹粮食,蒙布高高隆起。中段运送箱笼,用绳索捆扎结实。后段的二十几辆车上挤挤挨挨塞满了人,大多是年少的奴隶,一个个瘦骨伶仃,面黄肌瘦,和货物一起运往楚国。

    自从齐楚定下历城之盟,前往楚国的齐商日渐增多,开始在纪州城内占据一席之地。

    与之相反,来自魏国的商人大批减少,许多人离开纪州后再未露面。

    魏国依附楚国日久,两国密不可分,商贸往来频繁。上溯几十年,类似的情形少之又少,实在是罕见。

    目睹这种变化,楚人自然觉得古怪,各种猜测接连出炉,城内众说纷纭,莫衷一是。

    有人提及魏公子展,言他领兵赴邳城俨然是包藏祸心。不然地话,也不会战后随公子项入纪州,至今不能归国。

    “邳城之战,魏军所为何来?怕是不怀好意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相助?”

    “不好说。”

    “若鼎力相助,公子项岂会这般反应?”

    “确实。”

    楚人议论纷纷,提到关键处又集体闭嘴,仅以目光交流,样子讳莫如深。

    道路旁,一名高大的老者袖手而立,身后跟着几名强壮的奴仆。奴仆拖拽两辆大车,车上堆放着鼓鼓囊囊的麻袋,还有用绳子捆绑的藤筐。

    这行人穿街而过,样子十分普通,并未引来更多注意。

    附近的楚人扫过两眼,以为老人是外来的商人,车上的货物也不见稀奇,很快就失去兴趣,重新投入之前的话题。

    庸伪装成商人混入楚国都城,在城西下榻,行事低调,同寻常商旅别无二致。

    他前日收到消息,明确林珩的旨意,开始频繁在城内走动,寻机刺探消息,以期接近公子弦。

    死士跟在他身后,身上穿着短袍,脚下踩着草履,发髻斜向左,用草绳捆扎,和楚国奴隶的装束一般无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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