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论哪种形式,对于万千学子都是喜事一桩。这一次,朝廷采用的是第二种形式——在京受处置的人说起来没多少,但地方上牵连其中的很多,或贬职或罢官,都需要人替补,这情形下,官场注入新血层层替补所耗费的时间便是越短越好。 张阁老、翰林院大学士一起拟出了名单,另附一份内阁与重臣举荐的人才名单,再就是拟出来的殿试中口试时可用的不少题目。 两份名单,裴行昭都没意见,横竖这些人还要经过考试和吏部变相的考核,资质不行的就要再等机会。 看那些题目时,她发现还附有答案,撑不住笑了笑,想着张阁老和翰林院大学士是担心皇帝这出题的都不晓得答案吧?真背不住。 先帝生前说起皇帝,总是说他也不是笨,只是那脑子根本没放到课业上,要是问道教经书里的箴言,他能滔滔不绝地说大半晌,反过来问起该涉猎的课业、史书中一些言辞典故隐含的寓意,他就一头雾水,所以生平最怕臣子跟他掉书袋,搬古人的话跟他说事。 其次就是怕打仗,先帝曾让皇帝到军中待了一阵子——也是那期间,他这太子被敌兵惦记上,屡次设埋伏意图生擒,被裴行昭救的那次,就发生在那一段。 平日里,皇帝在中军帐中,听什么都是一脸懵,问什么都是答不出。对于先帝那等好战的马上皇帝来说,有这么个活宝儿子,心里那份儿恼火任谁都可想而知。 可先帝终究还是不改初衷,护着早已立下的太子到驾崩之日。 皇帝的可取之处是性情仁善,到地方上见过民生疾苦之后,处理任何政务,都会先想一想对百姓的利弊。而他登基后的主要职责便是兴国,始终保有这性情,便是朝廷与苍生之福。 再有,皇帝反对天下即是帝王家的说法,第一次被先帝问起,睁着眼睛问:凭什么?又说国之根本是百姓军兵,先人不都说军心民心是水,朝廷是舟么?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如此以来,在舟船上的皇室凭什么说天下是自己的?真是自己的,何以有朝代更迭? 先帝跟裴行昭说起这件事的时候,少见地眼含欣慰,说也真是挺邪的,好多帝王要用很多年才能认头的事儿,他年岁不大就看透了,虽然只是可能盘算着无为而治才想通的一番道理,但毕竟是打心底认可想通的这些,也真有益处。 裴行昭又何尝不为此欣慰、庆幸。如果摊上的是个何不食肉糜、不把人当人的大儿子,那么先前太皇太后大手大脚打赏的事儿,他就先做了。 所以综合起来看,皇帝不是太没法儿要,如今让人总犯嘀咕的是他修道这一茬,轻则不务正业,把时间都用来修道,这还好些,以后要是走火入魔了,那就少不了出幺蛾子,疑心这疑心那,芝麻大的事都要占卜,且美其名曰顺天意行事。 皇帝至今只与朝天观的人打交道,先帝驾崩前的一段日子,携她一起敲打过那边的人,警告他们不要起乱政的妄念,短期内出不了什么事,之后却得防着接近皇帝的道士是否心怀叵测。 但是,经了这一番是非下来,裴行昭觉得皇帝懒归懒,倒也不是对政务全不上心,所以,对他修道的担忧或许多余,往坏处想,人家可能想做大权独揽的皇帝,已经嫌她碍眼了呢。 这人心哪里真有猜得准看得透的时候。 走一步看一步吧。 . 杨攸到了宫门外,杨夫人正在等她,吩咐她上马车一起回府。 杨攸没应声,自顾自上马离开。 杨夫人沉了脸,却也不敢发作,命车夫快马加鞭,回到府里,径自去外书房找女儿。 杨攸已换了家常的穿戴,倚着美人榻养神。 杨夫人坐到她近前,问道:“怎样?太后娘娘怎么说?” “不做官也行,把郡主的封号也交还给朝廷。” “这样啊……”杨夫人目光黯淡下来,很是失望,“你没照我的意思说么?” “我怎么敢不照办?”杨攸讽刺地笑了笑,“太后说不缺宫女,我也没本事做她的亲卫。” 杨夫人追问:“那暗卫呢?以她这地位,手里不可能没有暗卫,你没提么?” 杨攸给了她一个“这是废话”的眼神。 “也是啊,暗卫不论有没有,也是亲卫。”杨夫人强笑了一下。 “您巴巴儿地进宫去,又是什么情形?” “太后娘娘只说知道了。” “那您就看着办吧,我总得秉承孝道,听您的意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