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缨道:“臣年轻,资历尚浅,所知不多。请陛下暗中观察,徐徐图之。” 皇帝听进去了,道:“不错,整日火急火燎,显其威权的,不像话!” 祝缨与皇帝谈了一小会儿,她没有指望皇帝多么的英明、能够有一个可行的方案。 在王云鹤去世前的一段时间,皇帝就对“王云鹤主导的新法”兴趣不大了,王云鹤去世之后,他更是不提这件事了。没有一个领头的人主持这件事,整个朝廷层面,几乎停顿了。 得在郑熹起复之前,往皇帝的脑子里塞点东西。否则,这个皇帝不够郑熹玩儿的。 与皇帝说这许多,是告诉皇帝,户部没什么钱了。冼敬等人虽然不讨喜,但是抑兼并没有错,得让皇帝认识到这一点。 同时也要告诉皇帝,这事儿急不得。祝缨自己面对整个国家的事务,也没了当初在梧州时的把握。国家太大,情况也很复杂。富裕地方与穷乡僻壤的差别令人不敢想象。最富裕的几个州承担了“天下财赋之半”竟是写实而非夸张。不同的民情,决定了不同的地方必须有弹性。 得摸个底,慢慢来。 最后,皇帝问祝缨有什么办法,祝缨道:“徐徐图之,户部正渐次核实各地田亩、人口数。” 皇帝道:“哦,那你去办吧。” “是。” 这件事祝缨已经在暗中着手了,对皇帝说,是以防万一。如果户部与地方上起了冲突,皇帝这儿知道了,祝缨也好有个解释。 她自己就在地方上干过,深知报到户部的数目会有什么样的水份。一个州的,她能估计得出来,几个州的,也能勉强。全国的水份加起来,她是真估不出来。得暗中派人查。 她将全国州县分作几类,将这些地方官也分作几类。有些地方官可以信任、水份少,比如顾同这样的“亲信”。又或者卢宇这样算是依附自己的人,还指望她帮忙平事,对她也会讲些实话。另有一些平庸之辈,万事不上心的,就沿用前辈的数字,掌控力就变差。另有一些“能人”,出于种种目的,对朝廷有所欺瞒。最后是什么本事也没有,把局面搞坏的。 分门别类,各有不同的应对之策。 干事,得靠人。 头一个就是皇帝,第二个是太子,得有他们的支持。这二位成事或许不足,但败事的本事,绝对有余。不能让他们被旁人影响,坏了自己的事。 祝缨很注意,没有在皇帝面前提王云鹤的名字,皇帝不喜欢王云鹤,这一点祝缨已经领教过了。作为皇帝,他必是希望国家好、至少自己有钱花,所以他会在意财赋。 拿捏住这两条,与皇帝说话就会变得顺利。 祝缨从皇帝这里得到了一个态度,便要辞去。 皇帝突然叫住了她,问道:“据卿看来,盐州几日能平?” 祝缨张了张口:“臣没去过盐州,只能估计。大军调动要时间,剿平匪患之后班师,快也要一、两个月。现在又是冬季了,会更久一点。再算上安抚百姓,时间会更长。” “没有更快的办法吗?” 祝缨觉得奇怪,虽然打仗花钱,但是两、三千号兵马的粮草,户部还拿得出来,她开始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把皇帝吓得太狠了。 不意皇帝却说:“齐王这一行,不好总困在那里。他还要巡边。怎么样才能年前回来呢?” 祝缨道:“那……剿抚并用。” 皇帝皱了皱眉。 祝缨道:“这是最快的,只诛首恶及危害百姓者,胁从不问。” 皇帝气道:“此等败类公然抢掳朝廷赋税,死有余辜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