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不会凫水,整个人都在往下沉。 刹那间,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,不救他。 让他就这么死去,后头的事肯定不会发生,而陆赢那边,应该有其他法子解决。然而很快,这个念头便被她否决了,她觑着渐渐往下沉的赤獒,终究还是狠不下心。 做出决定后,她划开水流,使劲往他游去。 * 入水后,冰凉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压来,直直淹没了他的五感。这一刻,似乎全世界就剩下他一人,周遭的一切都很静,静得出奇。 赤獒闭着眼,半点都没反抗,任由自己往下沉去。 他会凫水,但他更想知道,她会不会救他。 隐隐约约地,他忆起了七岁之前的事,打从记事起,他便被母亲养在寺庙后院,除了屋子及所在的院落,他哪儿也不能去。 母亲并非每日都来瞧他,大多是隔几日来一回。她衣裳华美,首饰精致,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。 而她过来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发疯,对着他发疯,先是用言语辱骂,骂他不知好歹,骂他是个负心汉,是榆木疙瘩,他自然知道,这些话不是对他说的,是对他的父亲。 等母亲气到头上了便开始掐他打他,嘴里不断念着。?蕐 “那些女人有什么好,一群贱货,她们只贪恋你的权势地位。” “谁都没有我爱你,谁都没有!” “这天底下,我才是最爱你的人。你知道么!” …… 全程,他不发一语,像个站桩的木偶,任由她打骂发泄情绪。 直到骂够了,哭够了,母亲才会紧紧抱着他,用哽咽愧疚的声音说道:“对不起,娘亲不是故意打你的,娘亲只是,忍得太久太久了,对不起……” 他任由母亲抱着,没回抱她,也没推开她。毕竟她每回过来都会闹这一出,他已经习惯了,习惯就麻木了。 情绪发泄完,母亲便会匆匆离开,留下他一人待在屋内。 他从柜子里拿出药箱,给被指甲划破的肌肤擦药。 当时,屋子里很静,跟现在一样静。 画面一转,他坐在院子里,幽幽地望着白墙黑瓦,鼻尖尽是木叶清冷的香气。寺庙里香火旺盛,弥漫的烟气时常会飘来后头。 每日,上山还愿望的人都如过江之鲫,很是热闹。而他,真的很想出去见见。可他不能出去,他只能待在这一小方院子里,像个被折了翅的鸟。 “啪”,突然,一只毛茸茸的三色毽子从外头飞入。 他微微一怔,上前捡起毽子仔细瞧了瞧。这东西他认得,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。但他不明白,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。 他仰脸朝墙上瞧,没一会儿,墙头冒出个五六岁的小姑娘,粉雕玉琢的,眉眼生得极为好看,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坯子。 她眨着一双大眼睛,奶生奶气地喊他,“小哥哥,你能不能把毽子还给我?” 他拿着毽子不语。 “小哥哥,你把毽子还我,我用糖跟你换,好不好?”见他不动,小姑娘急了,小脸红扑扑的。 好不容易出现个外人,还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同龄人,他怎么也不愿让她离开。“好。” 小姑娘果断拿出怀里的糖粒朝他扔来,他顺手一接,却没把毽子扔给她。 “我已经把糖给你了,你也接了,快把毽子给我。”她鼓起脸催他,小手不停地拍打着黑瓦。 他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,问:“这东西好玩么?” “好玩。”言毕,小姑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连忙改口,“不好玩不好玩,一点都不好玩,你还是还给我吧,而且你收了我的糖,不能不守信用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