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液也在到处流窜。他深吸几口气,强行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。 他很清楚,自己没资格喊她别拜堂,更没资格带走她。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名为仇恨的沟壑,只要他活着,这条沟壑就永远隔着。他放不下谢家害死母亲的事,他们就永远不会在一处,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,早便将自己的命卖给陆惊泽了,哪儿能娶得了谢家的四小姐。 “啧,这谢四小姐怎么跟夏公子成亲了?” “谁知道呢,女人的心思海底针,你别猜。” “我怎么记得她喜欢六皇子的侍卫,还天天追着那人求亲来着。” “喜欢而已,有钱人家的小姐就图一新鲜,过几天就腻了。再说了,谢侯爷的掌上明珠怎么会嫁给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卫,就算她肯,她爹娘也不会肯啊。” “那倒也是,这年头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。” “……” “一拜天地。”礼官开喊。 谢开颜与夏知节在堂中站定,两人对着天地拜了下去。 只一眼,猎隼便看不下去了,转身大步离去。 焉谷语看猎隼走远,脑中不由想起了怀空大师的话,“有果似无果,无果似有果”,说的便是他们今日的境地。 猎隼喊不出谢开颜的名字,说明他心里迈不过那道坎,那谢开颜再念着他就没意思了。 “礼成,送入洞房……” 待礼官喊完,谢卓凡低声道:“娘子,我们敬敬这桌子的人。” “……”焉谷语迟疑着,没应声。 “正月初八那日,草民身子不适没出席婚礼,叫几位白跑一趟,实在对不住,今日草民与夫人敬你们一杯。”谢卓凡站起身,举着酒杯一饮而尽。 焉谷语无法,只得跟着举起酒杯,麻木地喝了一小口。 “你们俩还真般配啊,往后若是有了孩子,必定又好看又聪明。”陆祈宁满眼复杂地望着焉谷语,随口道。 她原本并不晓得陆赢心悦焉谷语,是陆观棋在床笫间说的,还拿此事开她的玩笑,她这才知道,原来自己的皇兄喜欢焉谷语。 此时再看焉谷语,她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。 “谢公子与焉二小姐的孩子定然是世上最好看的。”陆惊泽冷不丁出声,说罢,他举起酒杯朝两人示意,目光死死地盯着焉谷语。 “六皇子说笑了。”谢卓凡讪讪道。 放下酒杯的须臾,焉谷语对上了陆惊泽嘲弄的脸,顿觉头皮发麻,急急别开脸。 陆惊泽的话入耳,陆祈宁怔住了。许久以前的记忆里,她总是去寺里打骂那个孩子,将他当成陆赢泄愤,说他生得丑陋,是世上最难看的孩子,还说自己后悔生了他。 现在想想,她心里头愈发不是滋味。 她对陆惊泽,爱有,恨有,想疼爱却无法疼爱,最后只能伤害他,发泄自己多年来无处安放的情意。 感叹过后,她偷偷望向陆惊泽,然而陆惊泽一眼都没瞧她,仿佛没见着她一般。 她心底徒然生出一片苦涩,暗暗怪起了老天爷。 连她自己都觉得,陆惊泽摊上她这么个母亲是他倒霉。 “姑姑,你不舒服么?”陆祈宁的神情变化,陆观棋尽收眼底,他不喜陆祈宁被人夺去注意力,即便这个人是她的儿子也不行,是他的父皇,更不行。“若是不舒服的话,我送您回公主府。” “没。”陆祈宁轻轻应了一声,她如今被陆观棋胁迫,并非真心待他,能敷衍自然要敷衍。“只是想到些从前的事罢了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