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月来了。 湖州的一处村庄大道上,停着几辆马车,马车边上站着几个穿官服的男人。 最前面那个四五十岁的样子,一脸威严,负手而立:“北方干旱,南方洪灾,湖州地处南北中界,也未能避免,不过好在部分县镇发掘水源,合力灭蝗,保住了大部分稻田。西南边凤凰镇白云镇平安镇情况良好,湖州东北地界却已有流民,今年的税收必须加重。” 说话之人,是湖州的知府大人,是湖州最大的官,再往上是省城的巡抚大人,巡抚大人是京官,京城朝廷派遣过来和地方官员权力制衡的存在,沈县令为官这么多年,也就只远远见过一次巡抚大人,离得太远也没看真切。 “回知府大人,下官已让主簿重新设了税收额度,平安镇内除了大河村,其他所有村的税收都在十分之三到十分之四。”沈县令低着头拱手道,“今年收入骤降,但税收上涨,所收粮食应能与前年持平。” 半个多月前开渠之时,他就已经告知了那些村民,任何村,需要县衙出面才能解决水源问题的,今年税收都会往上提一提,比起田地颗粒无收,提高税收显然在那些村民的接受范围之内。 另外几个县令目瞪口呆看着沈县令。 这个瘪犊子就说了开渠的法子,并未提前告诉他们得提高税收。 这丰收的时候突然强行多收粮食上来,他们辖区内的村民肯定不干,村与村通气闹起来,也是个令人头疼的大麻烦。 但,湖州三分之一的地里没有粮食,肯定需要其他区域的粮食上交补齐,否则流民聚集在一起,后果更严重。 郑县令垂首道:“知府大人放心,凤凰镇的粮食一定如数上交。” 剩下几个县镇的县令纷纷表态。 知府大人摸了摸胡子,点头道:“苛捐杂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,此事必须和民众说清楚,以免引起民众抵触反抗,再者,丰收之际,土匪也会盛行,辖内要加强守卫巡逻,还有,务必遏制商人囤粮卖高价……” 一群县令点头将这些都谨记下来。 知府大人说完之后,乘坐马车离开,沈县令立即被其他人围住了。 “沈兄,这交税之事你不提前通个气,可算是害苦了我们。”郑县令叹气,“凤凰镇一群刁民,还不知怎生闹事,我这头发都要愁白了。” 沈县令冷嗤:“我说了你们会听吗,就比如前日我说的留稻茬之事,你们一个个瞧不上,觉着我在胡言乱语,等到了明年蝗虫肆虐之时,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。” 在场的县令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。 他们虽不懂田间之事,但他们会看书,看史书可知,几百年下来,从未连着三年发生蝗灾,已经发生过两年了,明年不会再有,也就没必要再让农户给稻子留桩。 沈县令摇了摇头,只看书而不听老农所言,会吃大亏。 他听了大河村里正和赵程氏两次,两次都化解了危机,这一次一定也能逢凶化吉。 他起身上了马车。 他身后,凤凰镇的县令也跟了上来。 从湖州回去,两人有五分之四的同路程,郑县令自己有马车,却偏要跟沈县令挤在一起。 “沈兄,你说的稻田留茬之事,真有必要推广吗?”郑县令上去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。 沈县令冷笑:“今日是秋收第一天,你再犹豫下去,等秋收结束,想留也没机会了。” 郑县令和沈县令是同时发配到湖州偏远贫穷的县镇来当官的,两人一样倒霉催,到任七八年,愣是没做出一点成绩,眼看着老沈有高升的意思,郑县令心里很是着急,他总觉得老沈应该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,否则不可能接二连三破局。 “郑兄,我正准备明日去找你,既然今日遇上了,那就直接说了。”沈县令开口道,“你儿子在南府书院与白云镇富商钱家的一个小子勾结在一起,尽欺辱那些没什么家底的读书人,欺辱别人便罢了,怎能欺辱到我们平安镇学子的头上来,等秋收结束后,我会向知府大人禀报此事。” 郑县令头皮发麻,他那个儿子最是不成器,总是惹是生非,他送到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