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刚开始的时候,除掉对方泼天的财富与权势,他觉得他一眼就能看透宁策的本质,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,冷漠倨傲,且自以为是。 和这样的人交往,某种意义上是最舒心的,因为不需要有心理负担。从对方身上得到的每一分都有明码标价,不管是即时支付还是分期贷款。该利用的可以随便利用。 他跟了宁策一个多月,养成一个习惯尚且只需要二十一天,何况每天的朝夕相对。 秦奂开始若有若无地发觉,这人好像利己得没那么纯粹,反倒在某些地方透着一股子古怪的人情味。 比如那本人物小传,比如那桶白底红条的爆米花。 再比如,黑灯之后的影院,两人之间心平气和的谈话。 这种人味儿跟宁大导本人显得格格不入,更像是强行嵌上去的,嵌久了甚至会有排异反应。宁策自己可能也觉得别扭,平常总把这部分像人的一面藏得好好的,只留下对外不近人情的尖刺。 秦奂这人被养熟了之后,就有个好奇心重的毛病。没发现倒还好,发现了必然要手欠地上去试一试,然而试了每次都被扎。 他后来琢磨了一下,觉得是时机未到,遂从善如流地收手,决定耐心地蛰伏起来,等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。 今晚的电影就像是这个契机。 秦奂看着对方筑起的铜墙铁壁在角落里开了条小缝,周围没有刺,也没有故意设下的埋伏。里面吹出来的风是冷的、冻手的。 他被里头那个缝隙都浸润着寒气的灵魂吸引,情不自禁想伸手去触碰。可是就在他即将要触碰到对方真实一面的时候,那条缝隙在他眼前合上了。 他去问宁策。 宁策别有深意地注视着他,说没想好,就不要问。 可是什么叫想好呢。 秦奂隐约觉得,这可能是打开宁策心防的一道卡口,看着密不透风,凿开了,凿穿了,背后会有不期然的惊喜馈赠。 但在此之前,他须得付出点什么。 — 吹风机的嗡鸣声止。 秦奂扒拉了一下半干的头发,把出风筒搁回原位,踩着拖鞋滚进绵软的床铺里,决定再复盘一遍晚上的电影。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的位置,外面下了雨。 总统套的隔音效果很好,听不见隔壁宁策在做什么,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。 秦奂在风雨声中调试好了投影仪,搂着抱枕坐在床上,看屏幕上第二次出现【危楼】的字样,神思稍有些飘忽。 影片的资源是问宁策拿的,对方手里没有,管相熟的人要来了发给他。 他们经常在酒店里看电影,什么片子都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