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少涛直到此刻,脸色才微微变化。 “文书呢?” 有人从怀里翻出来,上前两步,躬身递给了孙少涛。 孙少涛翻开一看,发现其上文字,的确是自己的字迹,那盖上的印章,也的确是他的私印。 这个东西,要是拿出去,就算是孙少涛也没办法证明,这不是自己所书所写。 可他清楚得很,自己从来都没有下过这种命令。 什么人能动,什么人不能动,在慎刑司里,自然有一杆秤。 这里并没有所谓公平。 尽管慎刑司背负着的是判断刑罚的职责,可说到底,倘若真的事事都能做到公平公正,慎刑司早就换了人来做。 像是惊蛰这种,和侍卫处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,除非他犯了大罪,不然就一点小毛病,慎刑司可不会冒着和侍卫处对上的风险。 那容九…… 孙少涛脸色微微沉默,在御前行走,在这宫中,多少是听说这个人。 只是这个人神秘得很,虽在韦海东的身边做事,可见过他,看过他的人,却始终少数。 然不代表,孙少涛敢贸然得罪。 且看韦海东的维护,肯定不是出于对惊蛰的欢喜,而是那容九。 孙少涛是疯了才会和韦海东作对。 他攥紧手中的文书,到底是哪个人陷害他,是想借着他的手打击容九?还是说,这其中还有他没能觉察出来的问题? 一想到这个,孙少涛的脑袋都疼。 … 乾明宫内,景元帝正在更换衣服,宁宏儒小心翼翼地给他捧来新的外衫。 地上跪着个人,正将今日发生的事,一字不漏地转述。 包括慎刑司正在进行的事。 景元帝换下朝服,穿上身的,是合身得体的常服,冷白的手指捋着袖口,最后落在腰间的香囊上。 那人说完,宫室就陷入某种异样的安静里。 宁宏儒轻声细语地说道:“孙少涛此人机敏,怕是会看透少许。” 不过,就算看破也没有关系。 孙少涛这人惯会做事,只要觉察出危险,后撤最快的,也是他。 今日,不过是一场闹剧。 却已经是编排好的戏码,棋台上的每个人,都顺势而动。 景元帝凉凉开口:“茅子世到了吗?” “就在殿外。” “那就让他进来吧。” … 如果不是到傍晚,惊蛰骤然在黄昏下,远远看到了容九的身影,他都快忘记今日发生的事。 他手头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,原本出来,不过是为了替姜金明跑腿。 是刚好送完了东西,在回去的路上。 只是难得的是,在这段昏暗无人的宫道上,除却容九高大的身影外,不紧不慢跟在容九身后的,却还有另外一道吊儿郎当的人影。 他走路起来的姿势,比不得容九稳重,带着一种天性的率然。 他落后半步跟着容九,这是一种本能的习惯。 这两人很熟悉。 惊蛰的心里不期然地闪过这个念头。 容九在惊蛰跟前站定,打量了他几眼:“办完事了?” 惊蛰:“明知故问。” 他微蹙眉,反问。 “韦海东是你请来救场的?” “只是碰巧,正赶上要回去,请他顺手相帮。” 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,不然韦海东堂堂一个侍卫统领,他凭什么为了容九,回去捞他的,朋友? 惊蛰颔首,却说不出信,还是不信。 他眨了眨眼,看向容九身后这位,正兴味盎然看着他的人,“……不介绍一下,这位是谁吗?” 这人长得俊秀,气质温和,就像是一个干净的书生。 容九:“茅子世,一个,朋友。” 他冷冷的声音听起来,不知为何有几分勉强,尤其是在说到最后那“朋友”二字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