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蛰睡得并不安稳。 哪怕他在沉睡中,他都能感觉到那种稍纵即逝的阴冷……不……那种扭曲的寒意,随时随地都缠绕着他……那就像是被什么阴冷湿润的东西,慢慢爬上脊背的触感。 视线如同拥有着载体,化作粘稠的蛛丝,将人缠绕包裹起来,又仿佛有一只,两只,无数只眼球正密密麻麻,从不同的角度凝视着他。 这让他连睡都觉得不安稳,身体轻轻颤抖着想要环抱住自己,他侧躺着,蜷缩着,那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姿势。 然后…… 赫连容看着惊蛰,一边正在用手帕擦拭着他身上的血。男人身上的血几乎无穷无尽,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净,也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少条手帕,才勉强把他的双手都擦拭得毫无血红。 然后他在边上的柜子里抽出一小块,里面正放着一罐,还未开启过的兰香。 赫连容慢条斯理将兰香涂抹在了手指上,哪怕这味道根本无法压下那血淋淋的气息,可是幽幽的兰香,却是惊蛰再熟悉不过的味道。 他用那样一双手,曾经被惊蛰夸赞过优美漂亮的手,来靠近昏睡里的惊蛰。 那熟悉的香味有一点点甜,可是却是过去这么久以来早已经深入骨髓的气息,哪怕清醒时候的惊蛰再恐惧不过,可是陷入沉睡中的他却依照着最本能的反应,轻轻蹭着男人的手指。 这味道只会给他带来安全感。 在淡淡的兰香里面,他终于真正睡着了。 … 惊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他曾经有过那么几次半睡半醒,但是身体上精神上的疲乏,却仍旧把他拖到黑甜的梦乡里面。 等到他真正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天光大亮。 惊蛰躺在床上,有些出神地看着陌生的环境。他身下躺着的是柔软舒适的床铺,身上盖着的被子蓬松柔软,让人睡得甚是舒服。只是他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大的床,当然,也不会这么精致华贵。 他慢慢坐起来,没有去看那垂落下来的床帐外,又是怎样的画面,而是有些沉默地低头打量着自己。 他的头冠都被解开了,已经被梳洗打理过的头发蓬松垂落下来,身上的衣服更是全部都被换掉了,非常贴身合适,与之前容九送给他的东西……是同样的材质。更别说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已经被处理过了,还能够闻到淡淡的药香味。 好吧,关于这衣裳的布料……又一个铁证。 事到如今,惊蛰可不会去否认这些几乎遍布各地,摊开来任由他发现的线索。 所以,他过去这一两年的时间内真的在频繁和……景元帝谈情说爱? 哇哦,惊蛰艰涩地想着如果明雨知道这件事会说什么,或许那一切的谈话会从“我就知道”“你总是会惹麻烦”开始,然后他们两个人会大吵大闹,最后又会坐下来,明雨最终还是会决定帮他。 惊蛰抱住自己,如果他和容……现在的麻烦,也能这么轻而易举解决就好了。 “在想什么?” 一如既往,这个男人的出现,总是能那么悄无声息,那么戏剧化。 惊蛰之前总是在想,他到底是怎么锻炼出来这身武艺的,这简直像是有个世外高人藏在他的身边,当他的随身师傅……现在来看,很多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释。 “想明雨。” 惊蛰闷闷不乐地说着。 有那么一瞬间,他感觉到了异样的平静。 在男人出现之前,一切也都很安静,但是那种安静是静谧的,没有任何异样,虽然不太熟悉,可的确能让人觉得舒服……然而现在却是一种可怕扭曲的僵冷,就仿佛惊蛰说出来的那句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