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惊蛰想要的是什么,直到他眼睁睁地看着惊蛰重新爬上龙床,愣是用柔软厚实的被褥堆起一座安全堡垒,然后整个人钻了进去,变成一团惊蛰。 石黎觉得自己不懂,可能是暗卫生涯太久,不明白正常人到底是怎么活的。 正此时,处理完事情的宁宏儒刚好走了进来,视线下意识遍寻整个殿内,只看到了石黎,眼神立刻就严肃起来。 石黎悄无声息地指了指龙床上的茧子,宁宏儒露出个和石黎一样费解的表情。 见宁总管也是这样的表情,石黎终于放下心来,还好,不是他和正常人脱轨太久,所以不理解的缘故。 而是惊蛰的行为,的确很难以预料。 宁宏儒站在几步开外,温和从容地说道:“昨日时间太短,有些来不及,今日倒是阳光明媚,小郎君,宗御医正在门外等候,要不要召他进来,为您检查下身体。” 沉默了很久,久到宁宏儒都快以为自己等不到回答的时候,那团惊蛰终于飘来细细的声音: “那天,跟着陛下出现在北房的……有多少人?” 宁宏儒眨了眨眼,轻易明白惊蛰这反应是为何。 “两位老王爷,几位郡王,几位阁老,沉子坤沉大人,以及……” “够了,多谢,不用再说了。”惊蛰打断宁宏儒的话,“我觉得,今天……不,今天开始,我不想见任何人。” 惊蛰自觉没有任性的资格,尤其是在乾明宫,一个和他天差地别的地方。然刚刚后知后觉想起来的东西,实在是让惊蛰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。 羞耻,惊慌,丢脸,或者更多,难以形容,难以琢磨的情绪,都让惊蛰有点崩溃。 这不同于容九身份给惊蛰带来的震撼,而是另外一种,只要是个人就该有的羞耻心。 世上诗歌乐曲经常言爱,然实际上,纵是再热情奔放,那描述的语言也总归是婉转,轻缓,娓娓道来的。如他们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,那是不知廉耻! 惊蛰的羞耻心并没有那么强悍的承受力,或许直到现在才想起来,是为一种缓冲? 然惊蛰压根无法坦然接受。 他似乎能听到宁宏儒对石黎说了些什么,不过惊蛰也不是那么在乎。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想把自己的耳朵眼睛全都堵住,就让他闷死在这儿吧。 过了一会,宁宏儒的声音才又一次响起,平静从容地说道:“既然小郎君不想见宗御医,那奴婢就让他退下了。” 惊蛰默默钻出个脑袋,有点凌乱的头发黏在微红的脸庞上,让这个人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还要青涩干净,他微微抿着唇,“这是不是……” 太不成体统。 宁宏儒仿佛知道惊蛰要说什么,平静地笑了笑:“在乾明宫内,您拥有和陛下同样的权力,哪怕您现在想要宗御医的命。” 轻易的,宁宏儒看着温凉的话,却破开了温馨虚伪的假象,让人品尝得到底下的血腥。 惊蛰咀嚼着宁宏儒的话,这人不愧是御前总管,就连说出来的话,也带着精雕细琢后的谨慎。 “乾明宫内”,这不就说明,惊蛰现在还是被软禁的状态? “以防万一,宁总管,我并不喜欢夺取其他人的命。”惊蛰小心谨慎地说道,“这意味着,您与其他人,也不用这么恭敬地待我。” 宁宏儒:“方才那个例子,只是希望小郎君明白,您在乾明宫内可以做任何事,百无禁忌。”他仍然笑着,不过看起来,那笑容比之前的,更带了点真实的温度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