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他离开封地,再到他回去,这一路上的行程与时间都赤裸裸地宣布一件事。 瑞王曾无比接近京城,却还是选择了回去。 太后的脸庞几乎扭曲起来,她原本一直坐着,却因为石丽君的话猛地站起来,那哐当的声音停不下来,是她身上的枷锁。 这些沉重,令人憎恶的枷锁,简直是屈辱。 “皇帝,你想说什么?” 太后没有看着石丽君,而是盯着景元帝:“你想拿他来羞辱我?” “寡人只是觉得,太后这么一心一意为瑞王着想,可他到底还是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。” 太后的嘴唇蠕动了下,阴冷地说道:“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 景元帝知道瑞王的行踪,这不奇怪,但重要的是,他是何时知道的? 如果是在瑞王已经顺利离去后才知道的,那还好说,若是一路上都被盯着…… 那无疑太可怕了些。 “真可惜,寡人派人去请他的时候,没能将他顺利请来。”景元帝笑了笑,那笑意丝毫没有抵达眼底,“不然,母子相见,该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。” “那你呢,皇帝,这不是你一直摇尾乞怜在期待的事吗?”太后冷冰冰地说道,“只可惜,你的母后一辈子都不会在意你。” 石丽君的脸色阴沉下来,盯着太后的模样活似要生撕了她。 太后留意到石丽君的神情,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。 谁让她心中笃定,自己就算再怎么样,都不会真的出事。 “太后,看到你身边那个人了吗?” 景元帝没有生气,反倒是向边上看去,那个瘫软在地上的男人,似乎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,他尝试着要蠕动……但最终还是失败了。 仿佛正如太后的猜想,他也只剩下这么一堆烂肉。 “你想知道,对试图用他们的事来激怒寡人的人,寡人一般会怎么做吗?” 太后微愣,跟着看向边上的人。 她微眯起眼,她完全不然认得地上的,可皇帝的话……用先帝和慈圣太后的事来激怒……刘家? 太后倒抽了口气,刘浩明? 景元帝的声音还在不紧不慢地响着,带着淡淡的笑意,“寡人一根根抽出他的骨头,看看到底是哪来的骨气,能做出这样的事。” 他无奈地摊手。 “可看起来,效果不是怎么好。”男人笑着,却带着残酷冰冷的煞气,“应该让太后也听听看,那一根根骨头被抽出来的时候,他的嚎叫声……” 太后缓缓转头,对上景元帝冷酷的黑眼。 “……会是多么动听。” 太后似有明悟,一瞬间,她像是无形间被什么东西平敲打着脑袋,猛地倒退了一步,发出剧烈的撞击声。 “不,绝不可能。”太后厉声说道,“你不能,也不会这么做。” “寡人当然不会这么做。” 石丽君上前一步,打开了牢门。 景元帝略一弯腰,从小门走了进来,他甚至还在笑,他的眼底有一种长久以来压抑后的兴奋,那种阴郁,癫狂的压抑彻底蜕变成将要喷发的火山。 太后下意识往后又退了一步,她手里能抓着的牌,不外乎那么几张,当最后保命的牌都失去作用时,她才真正头一回,感受到无数人在景元帝身上觉察到的威压。 那种宛如屠杀万物的兴奋感,浮现在景元帝的眼里。 “对你,就太便宜了些。” 她该活着,痛苦的,扭曲的,如同蛆虫一样挣扎着活,很快,德妃也会来陪她。 “……不可能,到底是谁,你不可能……”太后色厉内荏地叫道,“你不可能逃离……你发过誓……” 她费劲千辛万苦才挖掘出来的秘密,怎么可能会毫无作用?在过去这么多年,如果景元帝真的能杀她,早就已经动手了。迟迟没有动手的根本原因,不就是因为慈圣太后那怨毒的死前赠言吗? 倘若景元帝连这个都不在意,那他到底还算什么?撕开人皮的怪兽? “失去护身符的感觉,美妙吗?” 景元帝今日特别有谈兴,又或者,那种古怪的兴奋,让他的眼神也异常扭曲,带着某种阴郁的黑暗。就像是长久以来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,被打开了。 ……有人,把这头怪物解放了出来。 这让他活生生变成某种怪物。 活着的,可怕的兽。 什么人?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