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凭云微微抬起伞檐,赵鸢站在雪地里,昂首挺胸,脸蛋被晒得粉扑扑的。她看上去是个守旧规矩的人,其实天不怕地不怕,哪怕刚刚发生了这样难堪的事,依旧精神饱满。 若非此人是赵鸢,李凭云大抵只会说一句,这姑娘,欠收拾。 但她纯净的眼睛饱含期待,让人不忍欺负。李凭云把伞递给她,“赵娘子,打着这把。” “那你呢?” 自然是跟另外两个倒霉鬼挤一把伞了。 于是,赵鸢独自打着一把伞,另三人打着一把伞,一前一后走出大理寺,又走出尚书省。 尚书省门前,周禄一席白色貂裘,立在雪中。 赵鸢腹诽,同样是白衣,李凭云穿似仙鹤,别人穿就像傻貂。 如今和周禄撕破了脸,她也懒得装了,直接无视地从他面前走过。周禄玩味地瞥了她一眼,随后转向李凭云:“李司吏,人已经放了,往后我也会对此事既往不咎,你该兑现承诺了。” 李凭云比周禄高出半个头,他低头看着周禄,“在这里么?” 男人的嫉妒,比女人更可怕。此时李凭云就连身高高出周禄半头,都成了一种罪过。 周禄不愿承认过去那个任他打骂的野种比他更高,比他更强壮,明明那时就算把他的头按在水里,他也没有反抗之力。 周禄狠戾道:“就在这里。” 李凭云把伞把递给田早河,自己从伞里走出来。 此时已是下午,不少官吏从家赶往尚书省,见到门口有热闹,都停下来观看了。 众目睽睽下,李凭云平静地拂开衣袍,双膝着地,跪在了周禄面前。 他眼里没有分毫屈辱,静如清晨的湖泊。 李凭云叩首道:“多谢周主事大人不记小人过。” “云哥!你疯了!是他先挑事的,你干嘛跪他!”高程冲出去,拉着李凭云要他起来。 田早河阻止了高程,对他轻轻摇头。 对李凭云来说,跪谁都不重要。就算不跪周禄,他还是要跪其它位高权重之人,不跪权贵,还是要跪君王,不跪君王,要跪神佛。 重要的是,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。 赵鸢站在几级台阶下,雪花飘进她的衣服里,冷得钻心。 老实说,她活到今日,除了在父亲老师面前,她还不需要为谁低头,自然也没有人会为她低头。偏偏今日为她低头的人,是李凭云,她对他本来只是发于内心的崇拜与喜悦,他这一跪,让她那些简单的感情不再简单。 反正她很快就要和裴瑯成婚了,在那之前,她还能为她的心上人再付出一些。 赵鸢将伞骨合上,步伐坚定的走向李凭云的身旁。 周禄不知道她又来做什么,只见赵鸢双膝屈起,将伞往地上一放,跪在周禄面前,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道:“周主事,是我一时意气,不满自己门生的遭遇,想替他求个公道,所以怠慢了您,您大人有大量,请宽恕我。” 周禄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,他万万没想到赵鸢会做出如此举动。 赵鸢跪在周禄面前,并不委屈。她直直看向周禄,目光如同盯着猎物的鹰隼。 “请周主簿宽恕!” “请周主簿宽恕!” 田早河跟高程也扔了伞,相继跪在周禄面前。 周禄意识到了赵鸢的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