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街的顶着寒风的上班族,居高临下道:“你看,这样子灰色的外套一定要料子好,不然就像这样,看着和老鼠一样。”她说话时正戴着一顶灰色帽子,是在第五大道百货买的,纯羊绒,设计师品牌。身边人都夸时尚,陆茶云却觉得她像是化疗病人。 她们又带着她去庙里烧头香。自有贵宾通道可以走,住持亲自接见,一排人穿着皮草齐齐跪倒,远看还以为是被衣服压垮。她们问她许了什么愿。她笑道:“我想找到特别的蝴蝶。”众人都笑,说她小孩子习气,整天想着玩,这个庙是求姻缘最灵验的地方。 一个月后,有个女人偷偷给陆茶云打电话,问她那个住持的法号。她是银行行长的情妇,怀孕三个月,去香港验出是女孩,想找这位主持美言几句,说这个孩子八字旺父。圈子里都信这个。 咬牙切齿地你追我赶,勾心斗角地向上攀爬,逃不开的钱名权,似是而非的爱情把戏。过苦日子的,想要不再苦。过好日子的,想要继续好。 “我不想再当小市民了,六十岁的老头也好,外面有五个女人也好,我死都不要挤地铁了。”有个同学喝醉后对她说。 “我要睡一百个女人,把她们的照片贴满一面墙。”解锁一个男人的手机后,她看到的记录。 “二十三的女人当情人最合适,不太聪明,却自以为聪明。很年轻,但不算犯法。”这是一位长辈。 “并不是说家里人不能出卖,关键是卖的价钱不值就没有意思。”这是另一位长辈。 “再给他生一个儿子,一个女儿,我的地位就稳了。”这是一位年龄与她相当的情妇。 在陆茶云面前,他们是赤裸的。男男女女,匆匆忙忙,兜兜转转,看似勾心斗角, 本质上原始人的狂放舞蹈。她满心倦怠。 然后林祝一出现了,太瞩目,太狼狈,像是一头站在在十字路口中央的大象。越是蜷缩着想要融入,越是显得格格不入。 他们的初次见面是陆茶云刻意为之。在入学前她就听过林祝一的名字,统计系里的怪人,有许多人撞见他在雨中不撑伞独行。平日里也独来独往,少言寡语。但是他为人又不坏,通过率极低的几何代数课笔记,流传的版本便是他写的。还常有人借他钱不还,数额只要不超过七千,过上三个月,他便完全不会在意了。 见了面,陆茶云惊讶于他的气质。疏离又脆弱,是一只会被叶片颤抖惊飞的蝴蝶,翅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真正狂热于他,是在知道了王蔚然之后。受伤害的女儿杀死了父亲,又在重压下自杀。林祝一没有料到这个。他认为王蔚然受难,便想着为她排忧解难,剩下的全无考虑。 他处事以孩子般笨拙的真诚,由此便埋下日后精神崩溃的隐患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