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肯多带些人,谁放得下心呢,也就是陆长侵走前交代过他在陛下身边留了人暗中保护,才令他们不那么提心吊胆。 陆将军哟,您怎么就去视察河工了,陛下要是稍有不测……可怎么是好哇。 云晚汀原打算沿着河边走一走,再去找间茶楼听说书,可他在河边才走了一小段便被塞了满怀的花,且男女皆有…… 他第七次拾起一位小娘子“不慎”遗落的绢帕,对方羞红了脸道:“多谢郎君。” 云晚汀脸比对方还要红呢,摇摇头道“举手之劳”,言罢连耳尖都红透了。 富顺瞧得嘴角抽搐。 附近人越来越多,富顺担心容易出乱子,连忙护着云晚汀往冷清地儿去。 这一片也有些小商贩,云晚汀在个卖面具的小摊前停下,将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往脸上一扣,问道:“可怕吗?” 面具是挺可怕,然而小陛下扣住面具的手纤细白嫩,指关节晕着粉,问话时还微微歪了歪脑袋。 丁点儿大的小猫假扮猛兽,然而毛茸茸的耳朵尖尖和粉色肉垫都没有藏好,还要问可不可怕。 富顺刚要捧场说可怕,一转眼瞧见不远处立着个高大人影。 这下是真可怕了。 他咽了咽口水道:“可怕,可怕……您要买这个?” 云晚汀轻轻颔首道:“赠与……” 然而这是在外头不好提名字,便道:“赠与陆公。” 他点点面具道:“他戴上,能止小儿夜哭。” “郎君。” 男人嗓音低沉,自不远处传来。 云晚汀一怔,意外地回过身道:“提前回来了,差事办得如何?” “嗯,”陆长侵走过来,直接牵住他的手,对富顺道,“你回吧。” 富顺讷讷应了便退开。 行至拐角时,小内侍悄悄回望。 陆长侵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罩住云晚汀,墨色披风又宽又大,小陛下瞬间便像沉入浓雾之中。 唯有露在外头的小脸儿是莹白的,还仰起来向陆长侵笑,像自己跑到猛兽巢穴里、露出细白小脖颈给人啃的小奶猫。 云晚汀一手抱着花,一手和陆长侵牵着,两个人沿着深巷缓缓而行。 “重造堤坝与疏浚淤泥如今已初见成效,也算河道总督尽心,”陆长侵将云晚汀的五指越扣越紧,说完正事便紧接着谈情说爱,“臣临去前,走了趟灵空寺求了支姻缘签……” 云晚汀却仍满脑子治水之事,又关切道:“巡河官兵如何?” 压根未意识到自己打断了陆长侵的姻缘吉凶。 陆长侵:“……” 他只得又回答道:“已着人时时考校,臣也亲自抽检过一批,确保可用。” 云晚汀颔首,又道:“开挖引水河……” “陛下,”行至一棵老槐树的暗影里,陆长侵忽而垂头咬了他唇瓣一口,恶狠狠道,“臣的述职报告都递到御书房案头了,陛下回宫再看可好?现下,臣得同陛下说说姻……” 他话音猛地一停,察觉云晚汀眼神好奇又跃跃欲试……地越过他头顶,望向不远处沿河大街上一幢三层小楼。 那楼顶左右檐角各悬一盏胭脂红的风灯,光影朦胧暧昧。 云晚汀小声道:“好漂亮呀……那是什么地方?” 陆长侵莫名生出不祥的预感,面无表情道:“应当是……勾栏院。” 云晚汀拽住他衣袂道:“去看看。” 陆长侵青筋一跳,坚决道:“不可!” 云晚汀立刻松开他,道:“那朕自己去。” 他只知勾栏能听戏娱乐,并不晓得暗里的皮肉生意。 陆长侵总觉得云晚汀还太小——尽管他对“还太小”的小陛下已做过不少禽丨兽事。 云晚汀撂下话便快步朝前走,陆长侵只得跟上,又同他十指紧扣。 门口龟公远远便注意到这俩人,他一万个看不懂这俩人何以扣着手来勾栏院,那墨色衣袍的高大男人还阎王索命一般肃着张脸。 但那小郎君细皮嫩肉,一身行头价值万金,瞧着脾气还软,说不得能教他大赚一笔。 他堆出谄媚笑容迎上前,正要热情招呼,云晚汀却径自绕过他,走向前方的另一条小巷。 龟公:“?” 连陆长侵都始料未及,进了那巷子后便问道:“不进去?” 云晚汀食指竖在唇前,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道:“从正门进去多无趣,要了解一个地方,就要看后门的生态。” 这话还算在理,只不过他要了解的是勾栏院…… 他拉着陆长侵一路绕到后门,远远观察一眼。 门并未关,只是有不少壮汉手持木棍守着。 云晚汀拽拽陆长侵,道:“你有法子弄晕他们吧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