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学生仰着脸问扶桑,“你说,六百四十枚炮弹,我妈还活着吗?” 活着吗? 这是他们的焦土作战计划。 焦土之上,安有完人。 扶桑笑了笑,“还活着,怎么不活着?咱们这么大的国土,跟他们打下去,但凡这片土地上,还有一个中国人活着,那他们就不叫赢。” “对,打下去,跟他们打下去,我们商量好了,要参军去,要去广东,我们去考军校,当兵去。” 扶桑留他们吃饭,他们也不吃饭。 三个人前后脚,一人背着一个大书箱子,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破棉袍,在厚厚地黑暗夜色里面,一步不停。 扶桑追上去,塞给他们钱,“去徐州,从徐州坐火车去。” 又给那个女学生拉下来帽子,把自己的围巾解开给她,“你是个女娃娃,这么漂亮,别给人看见了。” 扶桑扭头要走,就见那女娃开口,一口的家乡话,“我妈叫我小豆包儿,我小时候黏人,你叫什么?” “我叫扶桑,有事儿你去黄桃斜街找我去。” 小豆包笑了笑,指了指围巾自己拉着挡着脸,追着前面那两个人就去了。 扶桑你说这心情起起伏伏地,你说这没指望吧,这日子还真不叫人灰心,越是这样,她越是觉得有奔头儿。 从使馆区走,她坐在黄包车上,拉着弹弓,给那个日本大喇叭打偏了。 车夫拉着她飞奔,省的给人放了枪子儿。 扶桑微笑,这还没成亡国奴呢,你那大喇叭在那里叽歪一天了,天天跟哭丧一样的倒霉样儿。 “换地儿,去财局。” 黄包车府是在所外拉客的,常知道扶桑晚走,因此有时候没活儿就在这里等一等,“您刚才还喊累呢,这不回家啊?” “不回家,还有事儿要办。” 车夫拉着掉头走,他心想这人也真行,浑身用不完的劲儿一样,不吃饭不喝水,铁打的一般。 等下车的时候给扶桑搭把手,“您说您也是,说真格儿的,我觉得您真不用这么辛苦,犯不着,您是有学问的人,兴许越是您这样的人,会的事儿,想做的事儿越多。” 扶桑这人呢,没架子,她不避讳跟任何人搭话儿,“那倒不是,我有挣钱病,我一天不挣钱啊,我心里就不舒坦,我出门不捡钱啊,我就跟刀割的一样,我晚上睡不着。” 她一本正经的说笑话,笑的人车夫都喝冷风。 还没进财厅的大门呢,就看见一楼靠马路的窗户前,宋旸谷那个冤种还在干活儿呢。 干的可认真了,听见大门开动,他撇一眼继续干,然后回过神来,认出来是扶桑来的,开门等着她。 看看屋子里实在是乱,都是一些报表账册档案的。 倒是挺暖的,扶桑坐下来就觉得饿了,瞧着桌子上吃剩下的烧饼,也不嫌弃,“你吃了没有?” 一边说一边拿起来捡着人家嘴头子吃,宋旸谷头大的很,账上没钱。 国库里面没钱怎么办? 就想法子看看以往的税收有没有少收的,有没有收少了的,有没有哪个行业,再多收一点儿,最好是暴利行业,多交税。 宋旸谷就整理这个的,按理不是一个人的活儿,可是现在就是他一个人干。 看扶桑嫌弃的很,“你饿死鬼投胎的?大晚上来你找我就没好事儿,我可跟你说好了,不好的事儿别说,烦的很。” 扶桑也知道他烦的很,来的不是时候儿,撞枪口上去了,烧饼也不敢多吃,干巴巴地咽下去,就那么一点儿,不饿m.bjzJnf.COm